李林浦的马车到了萧家大门前,就看到院子里坐了百十来号人,一个个手里都拿着个纸条,在这些人中间,萧佳人坐在桌子后面,面前放着一大袋子碎银子,乔谦修则站在萧佳人身后。
“下一个。”萧佳人看着走到面前的人,接过来递上来的枝条看了眼,从袋子里拿出银子交给村民,轻声:“去那边儿在文书上按个手印。”
村民得了银子走到另外一边,在文书上按了手印,按了手印之后陈阿大检查过后,点了点头。
村民们一个个面色平静,没多少人说话。
这场面让李林浦满腹狐疑,坐在马车里看着他们有条不紊的领了银子按手印,之后又都安静的坐在旁边。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佳人,李林浦来了。”乔谦修低声提醒了一句。
萧佳人抬头看过来,院子很大,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太清楚坐在马车里的人的脸色,转过头:“去迎进来吧。”
乔谦修点头,迈步往大门口走去。
李林浦一出现在院子里,众人脸色一下就都变了,有几个人下意识的往萧佳人跟前靠,那意思是想要护着的。
萧佳人起身绕过这些人,来到李林浦面前福了福身:“大人来的正是时候,佳人刚好有事要和大人商量。”
李林浦心里一叹,面上却温和了许多:“好,本官也刚好有事要说。”
“那就请大人这边落座,稍后再说。”萧佳人侧身请李林浦坐在旁边刚搬来的凳子上,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给大家分发银子。
李林浦看到萧佳人收上来的字条,上面写着田地多少,每年收入多少,心里就咯噔一下,果然是有手段,竟闷声不响的把大王庄的田地都握在了手里,再看萧佳人目光就幽深了许多,这女子或许真的能成功,这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为了达成目的敢如此大刀阔斧的女子,要不是女儿身的话,只怕更让人骇然。
这蟠龙国的女子,但凡有点儿家世背景的都以端庄淑德为美,坐卧行止都极有规矩,平常人家女子也都效仿之,即便是农户人家的女子,每日劳作不说,一个孝字压下来也都一个个如同木偶一般,上至贵女下至农女,无非就是为了找个好婆家,偏偏萧佳人是个例外,这例外让人眼前一亮,也让李林浦心中喟然,只怕萧佳人这种女子,欣赏之人数不胜数,敢迎娶的却寥寥无几了。
他心思旁用,便走了神儿。
“李大人。”萧佳人叫了两声之后,不得不加重了语气。
李林浦回神儿,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微微颔首:“萧姑娘。”
萧佳人狐疑的打量了几眼李林浦,压下心里的好奇把按满了手印的文书递过来:“这是大王庄所有土地的收购凭证,还请李大人做个见证人。”
李林浦低头看了眼,上面写的明白,土地三年一次租赁合同,每家每户都得了银子并且画了押,心道这萧佳人精明的很,自己做了见证,日后谁还敢反悔?
县太爷做了见证,这些村民心里也都有了底,他们那里会反悔?三年的收入一下就踹进了兜里,还能做工赚钱,这样的好事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村民们欢天喜地走了,回家之后便有许多妇道人家巴巴的跑回去娘家去,萧佳人可说了,只要和大王庄的土地临近的,都可以收下来。
萧佳人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乔谦修则把银两都清点之后送到了屋里,佳月和梅兰去了人参田不在家,谷雨和萧石送走了村民就去了萧臣的作坊,眼看着就秋收了,要赶制一批筐子和篓子,还有用来囤粮用长席。
杨氏烧水泡茶送到屋里,便去了外屋,屋子里只有萧佳人、乔谦修和李林浦三个人。
“萧姑娘,如今我也是骑虎难下了,听说上面那位下了圣旨过来,李某心里不安。”李林浦说话是十分客气了,颇有几分要赔罪的架势。
萧佳人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原来李林浦也深知其中的弯弯绕绕,一个毫无背景的农女被卷进了官场,天下粮仓是个脸面,内里保不齐都有什么样的争斗呢。
面上沉静如水,一言不发。
这就让李林浦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轻轻的叹息一声:“如今这国库粮储不足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国商乔家各地的粮食都汇集上京,一并送入了国库,接下来百姓的日子就难过了。”
“嗯?”萧佳人心思一动,抬头看着李林浦:“乔家的粮食都送进了国库?”
“正是。”李林浦眼角余光看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的乔谦修,挑了挑眉:“如今李某也深陷其中,所谓的天下粮仓到底该如何去做,想和萧姑娘商量一二。”
萧佳人感觉自己胸膛里的小心脏要炸裂了,乔家是国商自然以国为重,所以粮食送去国库无可厚非,自己这眼看就收成的米粮怕是皇上也看不上,可是想要卖高价怕是难了。
再者,想到了白青云。
“李大人,前些日子有个白公子来找过佳人,说是司农卿魏大人有意要让佳人进京种稻,这事您知道吗?”
李林浦微微皱眉:“那人便是魏云泽的学生,不知道他可说了别的?”
说了,但是能和李林浦说吗?萧佳人可记得逢人只说三分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