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虽在晚上,但因为入皇城,还会有一些繁琐的流程,所以晌午时候,阿疆便来催青青了。
青青将将梳洗打扮好,便随着阿疆出了府门。
入宫的华车已经备好,沈翰坐在车内,显然已经等着有一阵子了。
他在看到青青的刹那,沈翰微微愣了一下神儿,随即打开车帘子,朝她伸出了手,青青犹豫了一瞬,这才将手放在他掌心,被他拉着上了车。
这华车甚是宽大,车厢里铺着织花地毯,坐榻前还设着案几,上面摆放着茶具和果品点心之类。
青青并肩与沈翰在车榻上坐下,她意识到沈翰在留意着自己,青青理了理衣裙,问道:“要入宫赴宴,我这样装扮,可还妥当吗?”
她虽然贵为侯门贵妇,但说实在的,并没有什么珍宝首饰之类。
今日穿的这身衣裙是月白色的,连青青自己也觉得太素淡了些,但她的衣裳大都是暗色的,还比不上这个合适,昨日敬茶那身大红的倒是很好,但青青明白,在宫廷里,那红色是只有太后皇后等人才能穿得的,哪怕是贵妃,都穿不得正红,所以那红衣,自然是不合适的。
还有就是这头上的首饰,新婚的时候,府中也给她打了几枝流苏钗环,但是身为贵女,讲究的是能够“驭钗”,也就是玉嬷嬷常在她耳边告诫的:行走举动时,钗上流苏不能随意晃动。
这个驭钗术,青青练习了这么些年,却还是不得要领。
她怕入宫后因为这个失礼,所以便没戴流钗,只以珠花代替簪着发髻。
沈翰闻言复又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淡淡的回了句:“倒也无妨。”
青青听出他这是有些嫌她穿不够体面,她垂眸低声道:“这已经是我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衣裳了。”
她半垂着头,微微的咬着樱唇,那一双大大的眼中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底气。
骤然要入皇城,说实在的,对于青青来说,心里还是十分发憷的。
沈翰瞧着身边的人,他开口道:“是我疏忽了,待得空,我命她们好生的给你置办些行头。”
青青听他这样说,她心中稍安,遂抬起眼眸看向他,淡淡的冲他笑了笑。
那一双眼,似乎漫着水光,清澈无暇。
沈翰看着那双眼,脑海里骤然涌现出多年前在沙漠里见到的那月牙泉来。
他少时与前辈北讨蛮夷,大军在沙漠里迷了方向,漫无目的的苦苦走了三天三夜,就在众将士濒临绝望之际,在那茫茫沙漠中骤然显出了一汪泉,那一汪泉静静的躺在茫茫戈壁中,带给人的欣喜,简直无法言说。
后来从当地的前辈口中得知,那泉名唤月牙泉,传说是一个痴情的神女,因为等不到心上人归来,用眼泪化成了那泉。
当年,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便想起了这泉。
今日再看,又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起来。
他看着她的眼,道:“今日大哥大嫂也一同赴宴,一些细微的礼仪,大嫂自然会提点你,入宴后,我也在你身畔,你不必害怕。”
这是他们夫妻两个头次在外头公开亮相,既然他能体贴她,青青自然欣慰。
她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沈翰并不擅言辞,再加上他们相处甚少,这一路上两个人能说的话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闷着的。
待车马缓缓进了宣德门,青青便随着沈翰下了车。
大哥沈奉和李氏已经先一步到了。
沈翰下车后便与沈奉立在一旁说要紧话,沈家兄弟四人皆生就了一副好样貌,沈奉身姿清俊,气质温文儒雅,而身为武将的沈翰高大挺拔,气质亦是清冷内敛,更具男儿的阳刚魅力。
兄弟二人虽然气质迥异,但却皆是芝兰玉树般的出类拔萃,甚是惹眼。
兄弟两个忙着说话,李氏则识大体的过来寻青青,妯娌两个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俱是惊讶了一下。
青青是被李氏那一身诰命装扮给震慑住了,她虽认得这诰命服,但还是头次见到端庄的李氏穿在身上的样子,李氏本就端庄持重,再穿上这身衣裳,愈加显得她富贵威严,还有她头上戴着的那泛着幽幽光芒的烧蓝霞冠,更是晃得人睁不开眼。
真是既尊贵,又气派。
而李氏也被眼前的青青恍住了心神,她从没见青青细细的打扮过,今日见她穿着一身月白的织着兰花纹样的襦裙,愈发衬得她身段轻盈,还有那一张芙蓉般的美面,衬着这仙气十足的衣裙,整个人看上去,真是如那月宫仙娥一样美。
李氏惊艳后,又瞧见青青头上只簪了一根玉钗,并几朵珠花,她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美则美矣,但这样宫宴场合,却显得不够贵气。
青青看出了李氏的心思,她下意识的扶了扶头上的玉簪,低声问道:“大嫂,我这头饰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青青虽知李氏打心眼里瞧不起她这个民女出身的妯娌,但她也知
晓,李氏最是个识大体的人,这样的场合,她们代表的是宣平侯府的体面,正所谓一损俱损,李氏是不会看她出笑话而不管不顾的。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