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点过红茶,怎么她没有闻到这等浓郁上佳的馥郁味道。
……或许是距离太远?
“这家的红茶很不错。”青年见她望来,礼貌地给出回应。
花濑觉得他不像那天宠物店外的那个人那么突兀,撑着椅子扶手的手肘动了动,有些泛酸,她礼貌地接话:“很好闻的味道,可惜我不太懂茶。”
青年高深莫测地道:“有时候懂与不懂都不是最重要的,在此间的心境决定了茶品的好坏。”
“包括茶的香气吗?”
青年似乎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对于我这种外行人来说,茶的香气决定了我对它的第一看法。”花濑不好意思地弯唇笑了笑,视线落在青年眼前的红茶上,“比如你这一杯,就算是我离得近才闻到醇厚香气,我也觉得它比其他所有人的都要好。”
“……”
青年无声地扬了眉尾,轻轻道,“不错的理论。”
“如果我冒犯了请不要见怪。”花濑总觉得某方面有艺术品鉴的人,大概都见不得喜爱的物品被曲意解读,她刚刚那番话其实不该说的。
“不。”青年颇为开怀地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以前都没有人会和我谈论这些。”
花濑咬了口冷掉的曲奇,味道不错。
她将盘子往外推了些:“喜欢吃甜食吗?”
青年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后中肯评价:“还行。”
花濑看着他那杯红茶,莫名其妙越看越心痒,招手又点了杯红茶。
青年悄然划开唇边的弧度,眉梢眼角流露皆出与年龄不符的慵懒风情来。
但花濑这杯红茶却没有青年那杯来得香气四溢,花濑简直怀疑他那杯是多加了别的什么。
“心理作用吧?”青年悠悠地喝了口红茶,漂亮的眼睛不自觉眯起,自霭隙间与花濑的视线相撞,泄出丝丝点点的碎光来,“说不定你看上的只是上个时刻我手中的这杯红茶,一旦时机地点人物稍作变动,你就再也找不回那个味道了。”
花濑盯着他那显得过分苍白的手指稍许,眨了下眼回神:“这么说来,我已经错过想要的那杯红茶了?”
“原来你想要这杯红茶。”青年的嘴唇被红茶润泽出水色,在阳光下泛起晶莹,“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或许我会分给你也说不定。”
花濑盯着他这幅随性惬意的模样,索性单手支颐,指尖在脸颊边敲了敲,否认说,“不,我想我已经得到了。”
“嗯?”
青年有些意外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目光的终点就是自己后,怔愣一瞬方才兀自笑开,“你要的红茶是我?”
他问得干脆又直接,丝毫不为这话语的含义而羞赧,并且单凭语气的光明正大来看,若是花濑敢当即承认,他便也能给出不亚于这句冲击的回应来。
花濑毫无所觉地继续盯着他,越看越觉得这人虽然某些方面有着和太宰不相上下的深不可测气质,但仅就赏心悦目这点而言着实在水平线之上:“这杯红茶因为在你手里才吸引我,所以当你品尝它的时候,我期待的美味就已经来了。”
既然时机地点人物缺一不可,或许换个角度就能得偿所愿。
青年放下茶杯,红色液体荡在杯沿,险之又险地在杯沿阻隔上翻越。
“那么……你也来试试看吧。”
花濑坐着没动,青年抚着她的脸侧吻下来。
口腔里满是红茶与曲奇交织的味道,甜得让花濑有些头晕,青年舔了下她微微僵住的舌头,这才缓慢地退开:“味道如何?”
“……不错。”
青年摸了摸她的脸,安然自若地坐回位置上。
片刻后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嘴唇开阖,搭在桌上的右手食指以蜗牛爬行的速度在桌面滑了滑,整个人的姿态悠闲却又笃定,像是胜券在握的势在必得,有些长的头发垂到他下颌边,他眯着眼,和善温然地看着花濑,自我介绍道:
“我叫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你要是记不住,喊我陀思就可以。”
花濑却说:“我记住了。”
她将陀思的名字重复一遍,分毫不差,语声婉转动听如山涧清泉。
陀思惬意地笑着,情绪都蔓到了眼底:“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