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成紧紧看着萧权,脸上既是愤怒,又是不解。
“我自认我这些年待你不薄,当年你父亲被人害死,我救了你们母子,将你们留在柳城。你母亲死后,我让最好的人教你,给你最好的生活,我倾尽柳家之力,费尽心思的替你筹谋,我竭尽全力的想要助你夺回皇位,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哪里对不起你?他冯蕲州又能许下你什么?”
“你罔顾我多年心血,主动将你的存在暴露出去,引人来夺你,更将我柳家置于死地,你到底为了什么?!”
柳相成想了很久,有些事情却一直都想不明白。
他不明白,萧权的存在一直都是秘密,萧沅卿是怎么知道他在柳城。
他不明白,他同意和萧沅卿联手之后,所有的事情都都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
他不明白,他本来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定能逼得永贞帝退位,哪怕不能得了皇位,也能保住柳家逼着永贞帝留下萧权,可为什么事情却发展到后来的地步?
直到那一天大理寺中,萧权出现在堂中,亲口告诉世人,他并非是萧青之子,直到他以平淡的语气告诉世人,他只不过是他们柳家费尽心血培养出来,意图谋朝篡位的棋子时。
柳相成才知道,这其中种种,全是因为萧权。
是他自己泄漏了自己的身份,让萧沅卿逼迫他将他接来京城。
是他自己暗中出手搅乱浑水,让他们所有的事情都好像陷入了怪圈处处都踩在了冯蕲州他们的谋算之上。
他们藏身的地方,哪怕是冯蕲州掀翻了京城也绝不可能找到,可偏偏就这么巧,萧权被冯乔所擒,还被她说服,出现在了大理寺审理他时的公堂之上。
柳相成满是狰狞的看着萧权,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萧权看着失态的柳相成,低笑一声:“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柳相成一愣。
“当年萧夙在朝中毫无地位之时,就算心有谋算,可如果无人相帮,他是怎么能害死萧青的?后来太子一家惨遭屠戮,又是谁替萧夙遮掩的?”
“萧权的确是萧青的儿子,可如果不是你,萧青又怎么会那么轻易赴死,如果不是你,他母亲在生下她后又怎么会突然重病而逝,萧权又怎么会成为遗孤?”
“你将他抚养长大,倾尽全力的帮他,却将他困在柳城方寸之地不能踏出半步,就连这个权字,也是你给他取的。”
“你汲汲营营说是为他,可你有问过他想要什么吗?你杀了他父母,替他规划好了整个人生,就连他登基之后的皇后之位你都已经挑选好了柳青凤。”
“柳相成,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还是为了萧权?”
“你凭什么让他对你心存感激,让他感念你的恩德,甚至于还要帮你来夺权,将来让你将他当成傀儡,成就你柳家钟鸣鼎盛,百年不衰?!”
柳相成如遭重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你……”
你怎么知道这些。
他怎么会知道!!
柳相成张嘴就想询问,却不想撞上了萧权的眼。
那眼底森寒,不带半丝温色。
明明是如玉君子的外貌,却让人自心底生出股寒意来。
柳相成猛的瞪大了眼,失声道:“你不是萧权!!”
萧权没有这么大胆子,萧权更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些年,他虽然教萧权一些帝王该学习的事情,也教他文武策略,可是却有意将他的性子磨得温吞软弱,甚至极度依赖着柳家,因为他就怕萧权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他一直将萧权困在柳城,让萧权离不开柳家,离不开他。
萧权怎会露出这般神色,他又怎么可能会说出这些话来?
“你不是萧权…你不是!”
“你不是他……”
“你到底是谁?!”
柳相成面露愤色。
萧权微侧着头,缓缓一笑:“柳大人莫不是糊涂了,我就是萧权。”
“不可能!”
萧权缓缓朝前走了两步,柳相成吓得想要后退,却被萧权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死死定在了原地。
萧权侧身而上,靠近柳相成耳边声音低醇道:“柳大人怎么能说我不是呢,我可是你亲手养大的,更是你教我学会了仇恨,你跟我说过,你和柳家定会誓死效忠于我,随我驱使,为我复仇,否则举族皆丧,死无葬身之地…您怎会不认得我了呢?”
“舅公,几年未见,你怎么越发蠢笨了?”
“你是…你是……”
柳相成脸上瞬间煞白,惊恐的浑身发抖。
萧权缓缓放开了他,任由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将手指竖起来放在唇边:“嘘!”
“柳大人,你可不要念叨,他就在你身后呢。”
“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他说他会一直等着你,不喝孟婆汤,不过奈何桥,他就守在地狱门口,等着你带着整个柳家下去陪他,应验你当初的誓言。”
……
啊啊啊啊——
诏狱门口,暗麟和葛千本来在小声说着话,却突然听到最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