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缙每一句话都如同旱天惊雷,直轰得尽欢脸色寸寸煞白。
邵缙见她摇摇欲坠的模样,低声道:“卿卿重伤,昏迷不醒,太医正在里面救治,你别在这里打扰她。”
他顿了顿,看着她哭得不可自已的模样深吸口气,压下了那翻腾的怒意,“冯熹,这世间不是人人都欠你的,卿卿更不曾亏欠你半点。你辜负了她对你的好,更辜负了她对你的信任,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邵缙摇摇头便不再跟她说话,转身直接离开。
而尽欢抬头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耳边还回响着刚才邵缙的声音。
她快速的摇着头,眼底泪水滑落,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哽咽出声。
“我没有……我不想的……我不想害她的……”
“我只是想救哥哥……姐姐,我没想要害你……”
“我没有……”
“姐姐……”
郭聆思和玲玥一直留在房中照顾着冯乔,玲玥每隔一段时间便出去取一次水,而郭聆思则是拧干了帕子替冯乔擦身,两人半步都不敢离开,中途扶着冯乔起来,给她喂了一些米汤,又喂了些药后,她脸色才渐渐好了起来。
身上的热度未退,玲玥便一次次的朝外跑,后来天快黑时,她每次出去时,房门外便放着一盆透凉的冰水。
玲玥四处看了几次,都没见到谁在外面,她沉默了一下,便直接将水端了进去。
“怎么这么快?”
郭聆思眼睛有些红肿,是之前哭过,也是因为这两日都没有睡好。
先前她挂心冯乔,没注意玲玥回来的速度快了很多,这次才发现她几乎刚出去便回来。
玲玥开口:“有人将水放在了门前。”
郭聆思愣了一下。
永贞帝虽说将这皇庄护卫的事情交给了邵缙,可是明显并不信他,不仅留下了其他人,甚至连这院子外面也到处都是监视之人。
邵缙去安排山中护卫,既要应付皇帝留下来的人,又要防备着那些人对他们再次下手,根本无暇留在这边,而陈安除了要替他们周全外,更要留意着萧金钰那边,毕竟萧金钰也刚才醒来,需要人照看,免得被人钻了漏子。
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此时山中能够做这种事情的,只有一个人。
“是尽欢?”郭聆思低声问道。
玲玥沉着脸没说话。
郭聆思便知道自己怕是猜对了,她想起那个因为冯乔被带走,就一直抱着膝盖躲在墙角一声不吭的孩子,想起她知道冯乔重伤后几近崩溃的模样,想要张嘴说句什么,可是对上玲玥冷沉的眼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尽欢未必是真的想要害冯乔,她或许是想要救她哥哥,或许是自认为能够周全所有的事情,甚至还做好了替冯乔去牺牲的准备,可是她却没有料到事情会出乎她意料之外,更是太过高看了她自己的能力。
她虽无心害人,却最终伤了最在意她的人。
无论怎么说,这次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
如果不是尽欢骗了冯乔,将她带来了丰安山,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是她的隐瞒,冯蕲州,廖楚修,邵缙,萧金钰,乃至于所有的人,都不会因此而陷入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困境。
陈安说过,永贞帝已经卸了冯蕲州手中所有的官职,更命徐裕入京监视廖楚修,如今再加上邵缙也被困在了这丰安山中,他们先前所有准备的事情,几乎都因此事毁于一旦。
人都有私心,哪怕能够理解尽欢的初心,她也无法掩去心里那丝怨怪,去替她辩解什么。
郭聆思没再提起尽欢的事情,而是直接拧了干净的帕子替冯乔擦着身子,等到擦完之后,她才摸了摸冯乔的额头,发现原本热的烫手的额上已经凉了下来。
郭聆思惊喜道:“好像没那么烧了。”
玲玥连忙上前,伸手试探了一下,眼里也露出些松快来,她小心翼翼查看了下冯乔的伤口,发现她先前上药的地方已经有些开始消肿,眼睛发酸道:“太好了,没有再流血了。”
天知道先前为了能够让伤口不再继续感染,她们几乎将她伤口上的脓液全部刮下了一层来。
当时冯乔还在昏迷之中,可伤口的剧痛依旧让她疼的浑身抽搐,当时见到鲜血时,早就见惯生死的玲玥也险些脱力,更别说自幼长于深闺之中的郭聆思,更是几乎站立不稳。
她们几乎难以想象,若是冯乔醒着的时候,要怎么才能捱过那般疼痛。
玲玥小心的替冯乔将伤口重新上了药绑好,见郭聆思眼中全是血丝,忍不住低声道:“邵夫人,夫人的烧退了,眼下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您不如先回去歇着吧,奴婢在这里守着我家夫人就好。”
郭聆思迟疑:“你已经好几日没休息过了,不如我守着,你去睡一会儿?”
玲玥摇摇头:“夫人虽然退了烧,可是今夜还是很要紧,须得一直守着才行,奴婢会一些医术,能更好的照顾夫人。”
郭聆思见玲玥执拗,也知道这种时候玲玥不可能放下冯乔去休息。
眼下冯乔还在昏迷之中,谁也不知道她这伤势要多久才能好起来,这中间只有她和玲玥能够照顾,她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