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徵并没有跟董家争吵,甚至也没有逼着萧显宏处置董氏,可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将萧显宏直接架了起来。
萧显宏跟柳家的确有龃龉,可是现在两边都有默契不愿撕破脸。
他若是不处置董氏,柳家怕是会直接翻脸。
而他若是处置了董氏,却又会寒了董年之和董家的心。
柳徵说完那句话后,就没有再在大皇子府中等着看他怎么处置这件事情,而是又进去见了柳慧如一面叮嘱了几句,又交代了钱嬷嬷好生看着柳慧如,别让她再闹出什么事情之后,就直接带着徐氏离开了皇子府。
两人出去之后,柳徵让徐氏直接回了府,而他则是命人驾着车去了太医院,寻到了先前替柳慧如诊治的季槐。
季槐没想到柳徵会来找他,见到他时候有些诧异,而当听到柳徵询问他柳慧如的事情时,他顿时神情微怔然后顾左右而言其他,假装没有听明白柳徵的话,话里话外都绕着柳慧如的病况。
柳徵本就有目的而来,又怎么看不出季槐刚才那瞬间的异色。
他干脆直接的挑明了来意:“季太医,你今日去大皇子府看诊,当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女儿为人所害,我总要知道真相才行。”
季槐不由苦笑:“柳大人,不是我不愿相告,而是你也知道规矩,大皇子府的事情哪能随便乱说?”
“季太医放心,我只是要真相,绝不会将你牵涉其中。”
柳徵沉声说完,见季槐仍有迟疑,忍住放缓了神色低声道:“季太医,我知道你也有女儿,你我皆为人父,该当理解我的心情才是,我只是想知道,今日这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季槐看着柳徵一副得不到答案绝不肯罢休的样子,有些心软的叹口气说道:“柳大人,有些话我也不好直说,只是先前我去替柳侧妃看诊之时,的确在她房中闻到了奢虞香的味道。”
柳徵闻言看着他:“奢虞香?那是什么?”
“奢虞香一种闻之能使人安神的香料,因为制作香料其中一味主料虞桉花十分稀少,所以这种香料极为名贵,在京中能用其安神的也莫过于富贵之家,只是奢虞香本能安神,但若是将其中虞桉花份量加重的话,却是会改变药性,让原本的安神香变成一种让人心神躁郁的香料。”
季槐说话间看着柳徵:“我先前在柳侧妃的屋中闻到了虞桉花味道,而且去时却不见房中有香炉,想必是拿香料被人动了手脚怕被人察觉,而且先前我还在大皇子妃发现香木花粉的味道,两种气息混合,若再遇上人情绪躁动之时,还能短暂影响神智,使之做出一些失常的事情来。”
果然遭了人算计!
柳徵紧紧握着拳心,脸色难看至极。
季槐沉默了片刻,才又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情,既然柳大人问了,我便也不瞒着你。柳侧妃其实早就有了亏损小产的迹象,我替她诊脉的时候,发现她应该早就服用了落胎之物,只是奇怪的是,她像是大亏之后又及时大补,服用了特殊的药物勉强保住了孩子。”
“柳大人,即使没有今天的事情,柳侧妃的孩子也保不了多久。”
柳徵猛的抬头。
当初将柳慧如从济云寺接回柳家之后,柳慧如便一直留在府中,她何时用过落胎的东西?!
“季太医,你可能看出来,那东西是什么时候用的?”
季槐:“应是月余前。”
月余前,不就是济云寺之事回府之后?
柳徵手心微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他紧紧咬着牙的时候,脸上甚至露出了几分狰狞来。
“柳大人,柳大人?”季槐见柳徵神色不对,连忙开口唤道。
柳徵听道他声音回过神来,强压着那满眼的戾气,朝着季槐抱拳道:“今日之事,多谢季太医告知,我还有些事情,来日再好生向季太医致谢。”
柳徵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太医院,连带着背影都染上了戾气。
季槐见状抿了抿嘴角,见柳家的马车直接飞奔离开,他直接回了太医院,便有人迎了上来。
季槐低声道:“去告诉襄王,事情已经办妥了,还请他莫忘了他承诺的东西。”
那人点点头,转身快速离开。
季槐等那人离开之后,又待了一会儿才出了太医院,路上遇到相熟之人便有人打着招呼:“季太医,今儿个怎么走的这么早?”
季槐笑得满脸无奈:“我家来了个亲戚,我得去雀云楼添几个菜回去,否则我怕这亲戚来上一次,以后怕是没得做了。”
那人想起季槐府中那难吃至极的饭菜,顿时笑了起来。
季槐本是最末流的医官升上来的,他的夫人却是个正正经经的小家碧玉。当初还没有发迹时,住在京中一个小院子里,他们没少互相走动,而季槐那夫人的手艺实在是让人叹服,难吃的世间罕有。
后来季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得了皇上亲睐,一年三升直接坐上了院判的位置,可是季槐那夫人却还是喜欢自己下厨,为此太医院里没少有人笑话季槐,让随时得准备些健脾胃促消食还得有解毒功效的药物,免得哪天吃着他夫人的饭菜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