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被一阵飓风般的动静搞得往后仰了一下,开始以为楼要塌了,便没怎么在意,直至低沉浑厚的吟叫声在耳畔穿透火舌燎原的声音震进她心底,这才脑袋发懵地反应过来这不知名野兽的叫声不是她的错觉。
阿受的身体!
甘棠才想往前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裹了起来,带着炙热滚烫的温度。
接下来是一阵过山车一样颠来倒去的盘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啸吟声,甘棠费力的挣脱出手来,扯下脑袋上的布条就懵得僵住了。
金黄色粗壮的身躯,火焰一般的鳞甲,光洁,坚硬,像上等的宝石,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最让人瞩目的是一双张弛飞展的双翼,遨游在这棠梨花海中,扇得花瓣翻飞,宛如花珠倒落,一时间如同在梦中一般。
震骇已然不足以形容甘棠此刻的心境了,她是个灵体,这时候却挣扎不出,这野兽已然超出了她的认知。
生有双翼,鳞身脊棘,鹿头,似龙非龙,四爪刚硬尖利,动有雷霆之声,浑身上下都透着美丽和力量,色如火焰……
应龙,火红色的应龙,漂亮又摄人,好看极了。
这个时代雕刻在各类礼器上的兽纹龙,显灵变成真的了!
甘棠觉得自己是疯了。
大概是她已经死了,在做梦罢。
甘棠回头去看,摘星台已经起了熊熊大火,被烧得塌陷了下去,这么一会儿,大概心爱之人的身体,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了。
殷受看见了甘棠眼里的泪,胸腔里看到她坐在火海中被激出来的怒气稍稍散了些,缓了缓速度在梨园里找了一块空旷的地,轻轻把她放下,怒声问,“你不要命了么?”刚才一有意识就见她坐在火海里一动不动,吓得他连呼吸都没了!
龙吟声震得梨花瓣扑簌簌的往下落,殷受这才有工夫看一看自己的模样,只也来不及想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何而来,就见地上的甘棠已经失去意识了。
甘棠受不住刺激昏睡过去了。
殷受放轻了动作,在她身边盘踞下来,看着她的眉眼好一会儿,探出手时已经幻化成了人形,自己倒先呆了一呆,把人搂进怀里,手臂紧了又紧,失而复得。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不愿醒来。
甘棠是被脸上窸窸窣窣的动静给弄醒的,醒了以后看见了一张殷受四十几岁的脸,乌发如漆,俊美刚毅,看着她的俊目像夏夜的星空,又深又邃,甘棠觉得是自己太伤心,生了幻觉了,方才还看见有一条应龙呢。
应龙之所以会出现在各种礼器上,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个传说。
世上没有龙。
龙是人们幻想出来的精神寄托,呼风唤雨,像她这样告白被拒都会生出精神疾病的精神病患者,幻想出这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尤其是那应龙竟是把她从火场里救出来,可能是她潜意识里还不想死,或者怕死。
人谁不怕死,殷受那傻子爱她爱得要她嫁给别人,爱得因为地底下冷就不让她一起去……
那个大傻子……就算她怕死,他百分之一百的不会笑话她。
可幻觉就是幻觉,她得像克服钟情型妄想症那般克服这些幻觉,对她来说,还真不算难的。
殷受见妻子只是呆呆看着他,没有一丝惊喜,神色漠然,猜她可能是被吓到了,也不着急,只凑去她面前,笑得眉目生辉,低声哄道,“阿梨,亲一亲我。”
方才秉着呼吸等着她醒来,简直度日如年,他兴许是托了她的福罢,毕竟世人都觉得他这几年‘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尤其是棠地的子民们,对他怨念颇深,好几次他们走街串巷,见到有人祭祀甘棠,那些人多半都要暗中念叨他几句。
碎碎念里是棠地先祖圣女在天上太寂寞,还是让她的心爱之人尽快去陪她云云。
甘棠伸手把他的脸推远了,察觉到有温度有实感,心跳倒是漏了好几拍,觉得自己这一次脑补的能力也太强大了,连触感都这么真实。
只是幻化出来的殷受也不是殷受。
甘棠翻了个身,整个人躺在梨花堆里,懒洋洋地闻着鼻尖的花香,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想,就想一直这么躺着。
殷受看着妻子给的后脑勺,心里的喜悦被压回去了一些,凑过去在她后颈上亲吻了一下,纳闷道,“阿梨,我是殷受,刚才的应龙也是我变的,你别怕。”
帝辛和殷受两个名字都只能是那个人的,哪怕是幻想也不能冒充他。
甘棠有些躺不住,坐起来朝他扔了两个棠梨果,见那果子还能弹回来,心中也控制不住的欣喜期待起来,晃了晃脑袋见他还在,忍不住开口道,“你好不好笑,上古传说应龙性别女,是太一神的妃子,你要骗我也要找一些符合逻辑的理由,快快从我的脑子里出去,我不会上当的。”
类似馥虞那些不相干的男子,她都能犯病,像殷受她这么喜欢又对她这么好的人,她病得重些也是应该的……再重也不用怕,时间能战胜一切。
殷受便知晓他的妻子是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她眼里有期盼却克制着不期待也不相信的模样,悠悠长长的喟叹了一声,把人揽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亲,笑道,“笨蛋,你忘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