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山整顿了心情,恢复成了那个笑容没有破绽的笑面狐。
“林武师,在下正想问您,昨夜怎么有如此大的把握村子中有悍匪?”
慕青山笑眯眯的样子,让林洛然有一瞬间的晃神,她想到了另一个和他气质相近的人,柳徵。他被疯道人带走,也不知如今可有筑基了?
林洛然失神不过是在一瞬间,她转眼就意味不明笑了。
这笑容晃得慕青山眼花,他来当然不是想问林洛然为何知道村子有埋伏这样的小事,一个内劲外放的武师,耳力灵敏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他想问的,是昨夜抓来的假村长。
林洛然将他放在车辕上,颠了一夜,这人都尚未苏醒。林洛然踢了他一脚,假村长在地上打了几下滚,醒来时眼有迷茫。
片刻后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做了俘虏,想起林洛然的武技,心有余悸。
林洛然见他一双眼珠子四处乱转,哑然笑道:“你是想编些瞎话糊弄我们,还是打算逃走?”
假村长做出一副惶恐模样,林洛然没理会他的奉承话,车帘掀起,她正在烧水泡茶。
“如果我是你的话,此时非但不会逃走,反而会知无不言将事情交待清楚了……恐怕你还不知道,昨夜慕家商队走后,城内出来几百铁骑,你留在小村的手下,没有一个活口逃出,全都烧成了焦炭……”
假村长面色铁青,盯着林洛然,后者动作行云流水,正在泡茶。
一壶沸水下去,茶叶在杯盏内打转,汤水变色,茶香也四溢开来。林洛然的面容隔了水雾看得不太真切,声音低却格外清晰:
“领头的是个年轻人,戴了一副银色面具,尖下巴薄嘴唇,我可有说错?”
假村长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跌坐在了地上。
他们的确是一窝悍匪,然而那些村妇村民却大多是真夫妻。
比如“村长夫人”,便是这假村长生活了多年的老妻。
“我不知道他是谁,出了银子让我们黑风寨做这笔生意,连软筋散都是他们提供的,只听旁人总叫他七爷,大抵是个排行,说到身份,我们这样的山匪,连贵人的面都不配见的,如何能知道……”
假村长絮絮叨叨,匪号张大黑,是附近一窝山匪,领着两百来人,不大不小也是股势力,受人之托劫慕家商队,没想到这次却将人马都搭了进去。
林洛然任由那张大黑在地上瘫坐着,一会儿悲一会儿恨。
她饮了早茶,才转而对进退两难的慕青山说道:“慕四爷,我不管你们这批重弩是帮谁运送的,只想告诉你,那排行第七的年轻人敢带着军队出城劫杀,你变该明白他大概是何种身份……你们慕家只怕出了内鬼,原本的行车路线也用不得了。”
慕青山脸色的笑容绷不住,事关重大,他也不敢随便告之林洛然真相,林洛然最后这个提议显然是有利的。
改变路线没什么大碍,他迟疑的是,路线既变,慕家安排的后援,只怕也用不上了。
真的要将这一路艰险,都放到眼前看起来纤细高挑的林武师肩上吗?
慕青山摇摆不定,林洛然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的炸弹:
“我很讨厌心狠手辣的人,如今车队后面还缀着几个小尾巴。是让我顺道帮你解决了,还是,你决定要反击呢?”
决定要反击吗?
慕青山想到银色面具年轻人的身份,根本不是他们慕家能以卵击石的。
但是——在他们选择了支撑另一方时,早就注定了要和银色面具年轻人成为死敌,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连军队都调用了,这是要将慕家往死里整。
慕青山嘴角浮现一抹讥讽,天子尚值壮年,就敢如此行事,真要有魄力,何不学学另一位贵人上阵杀敌,留守在帝京,不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商人地位低下,做到如同慕家这样的大商队又是另一回事了。慕青山走南闯北,也不是性子胆小之人,林洛然的提议让他很动心。
杀不得那人,挫挫他的锐气,慕青山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反击同时,不伤太多人命?毕竟那些士兵,不过也是听命行事……”慕青山有些忐忑,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太为难人。
哪知林洛然却神秘一笑,冲她点点头。
………………
慕家车队的护卫队员在吃过早饭后,都接到一个奇怪的任务。
上头突然发了薄薄几页纸,上面画着些栩栩如生的花草,让他们几个人为一组,满山搜寻这些花花草草。众人心中奇怪,昨夜才遇袭,今天不整该赶路远离此地,怎么还去拔这无用的花儿草儿?
一开始他们还当是慕菲嫱又任性了,哪知后来得知是林武师的要求,他们俱都面有疑惑,行动上却不再迟疑了。昨夜林洛然大发雌威,一身武技让这些平时没少议论林武师只拿钱不干事儿的人羞愧同时,又大为佩服。
这是一个属于强者的时代,实力为尊,武技,就代表着绝对的话语权。
慕家人齐心协力满山寻花草,连慕菲嫱和张大黑都要了几张画纸去。
前者是欠了林洛然的恩情不知如何服软,后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