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火的炙热活力相比,木是脆弱而冰冷的。火焰跳动时能带给人安全和危险并存的矛盾感觉,而木呢?参天大树,也能被人类砍伐,做成餐桌,做成大床,做成柔软的白纸,做成一次性木筷。
火焰人类无法彻底掌握,所以对它既是利用,又饱含惧怕。而大树呢?大树不会反抗,于是对草木,只有利用,没有畏惧。
林洛然的思维发散,想到功效奇妙的灵草,想到各种中草药,包括有毒的,能救人的,大自然真的是奇妙的造物主、
与水的灵动温和相比,木是呆板而生硬的。洪水同样能夺走大多数动物包括人类的生命,然而粮食的生长离不开水,能源的取用离不开水。温和的水,同样对人类有用,却又时刻惊醒着他们,它并不是懦弱好欺的。
然而木呢?
木真的就好欺负吗?
林洛然不由得想起凤眼莲,俗名叫“水葫芦”,这种原产于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夏天会开出紫色美丽花串的水生植物,虽然有着净化水域和充作生猪饲料的作用,却因为其恐怖的繁殖能力,能在短时间内占领水域,堵塞航道,并抢夺浮游生物和鱼类所需要的阳光和氧气,照成生物链的断层……这并不是水葫芦单方面的错,它只是想生罢了。
它想生长,所以可以容忍人类将它放在重度污染的水域中,农药残留和重金属污染都被它吸纳到了体内,到了夏天,依旧开出紫色的美丽花串,谁能发现,满湖飘荡的绿色水葫芦,在一片紫色的耀眼花串中,它的身体中饱含毒素?
为什么要这样顽强的活着?为了生!
木系的本质,便是生机与包容——
那青青的牧草,会在被动物啃食之时,将种子送入它们的肚中,又随着粪便排泄出来,在来年的雨水下,重新破土而出,以野火的姿态,重新在这边土地上生根发芽,再次轮回先辈的人生路。
被鸟禽啄食的浆果和植物,甚至会将种子沾附鸟兽的羽毛上,躲藏在爪子携带的泥土中,飞跃湖泊与高山,将物种传播到遥远的地方。
这些种子,有的运气好,落在了水多土肥的平原,它们也不见得顺利成长。或许刚刚破土而出,就被人类踩踏,被牛羊咀嚼了。但依然有漏网之余,会长成成熟体,继续繁衍着下一代。
那落到水里,落到沙漠的种子呢?
在水中被泡到发芽,不能抓住泥土,只有在随水漂流中,孤单死去,佯或,正是这样一代接一代的历程,才进化成了半水生的植物。
在沙漠中的,被阳光炙烤,为了寻求一点水分,将根系深深扎进沙丘下,汲取着来之不易的水,将叶子进化成只剩下针尖大小,减少蒸发……比如仙人掌。
这些脆弱的草木,为了生存,付出了多少?
这些念头在林洛然脑中一一闪过,她感觉自己跟随着草的种子在水中漂浮,在沙漠中苦苦挣扎,经历不同的人生。
一棵小草,它可以很卑贱,也可以很伟大。
对于人类来说,一脚可以践踏,对于蚂蚁这样的存在,小草也是参天大树。
林洛然的神识附在了山谷内一株小草上,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忘了自己身份,好像生来就是一株草。
当草的日子里,大部分时候都是心情舒畅的。这时她会迎风伸展,和野花们交流,俯视一下从根下爬过的小虫和蚂蚁。遇到下雨时,叶子会被雨水洗过,甘甜的雪山水汽,让她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也有许久都不下雨的时候,山谷地热严重,烘烤的人想睡觉。
突然有一天,一只黑蹄从她身上踩过,林洛然胆战心惊,然而因为根系牢牢扎在土里,她不能躲避分毫。
此刻她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个濒临结丹的修士,面对这样一个突来的马蹄,应该不足为惧才对。
躲避无能,她被踩到了,身上的叶子折断了两片,也直不起腰了。林洛然一瞬间甚至埋怨起上帝的不公来,为什么要让她生成这样弱小的存在,没有一点自保之力,永远只能被动的承受伤害……
林洛然的本体在洞穴中,端坐在石槽之内。
翻滚的透明粘稠温热液体,和头顶不断滴下的雪水,让她的身体,像原本的“青光盏”一样,接受着打磨。
这样的环境中,才能长出木系的青光盏,这样的环境中,自然更容易,找寻木系的本源。
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体内的星云不断吸收着山谷特殊地势所聚拢的木系灵气,灵力变得更粘稠了。
………………
不知不觉,四个月过去了,开始林洛然还频繁出洞,泽依同并不觉得孤单。
可是这次,阿佳已经一个月没出来了。
随着术法失效,窖藏的冰渐渐融化,泽依同看着那些肉类,十分担心它们会因为变质而浪费。小姑娘想了一个办法,将林洛然为她猎来当储备粮的肉用皮绳捆了,放在了白云的背上,央求它带回去给顿珠。
白云当了“信使”后,作为天马高高在上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它认命地驮着几十斤肉,在天色未明时,放在了泽依同家的蒙古包前。
泽依同十分惋惜没有袋子,不然还可以让阿妈和莫啦尝尝这米面,晶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