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她右手上冒出的血的确很多,口子看着也大。
他还以为,她是被疼哭的。
心下发闷了一瞬后,他抿唇到了她身前蹲下,将提过来的小药箱打开。
用他特质的银镊子小心帮她取起右手掌心内的瓷片时,听到从宁笑笑那处传来的痛嘶声,何子平手上的力道虽在减轻,嘴上却并不饶她。
语气凶巴巴道:“怎么就能如此笨手笨脚的?
药水摔了也就算了,你自己是怎么也能伤到的?”
宁笑笑被何子平这么一凶,眸内的泪液更多了些,小脑袋往下垂到不行。
“对不起子平哥哥.......都怪笑笑自己太笨了。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骆雨和芦苇站在一旁,总感觉她们两个有些像那一百瓦的噌亮大灯泡。
清了清有些发哑的嗓子后,看向何子平道:“何医师,你先好好帮笑笑处理下伤口,免得影响了她晚上去缘灯节的游玩。
至于我那药的话,只是嗓子的问题,不大严重,不需要着急的。”
骆雨说着,还对着芦苇使了个眼色。
芦苇领会到骆雨的意思,知道骆雨是想让她先跟着离开这地。
便也出声附和道:“是啊,小姐晌午的药膳还未用呢,奴婢这就先带小姐过去了。
何医师你们这里不着急的,待会儿处理完伤势再重新配药也是可以的。”
这治疗嗓子的药,何子平配了足足一夜才弄出了一个瓷瓶底的,并不好配。
这会儿听到骆雨主仆二人这么说,先是替宁笑笑道了个歉,而后才开口回道:“这药并不好配置,今日怕是不行了。
但明日,最迟明日一早,骆小姐回往青州书院的时候,我一定会将这药重新配出来。”
骆雨这嗓子也没伤的太重,顶多话一说多就变得跟公鸭嗓一样,便没有为难何子平。
摆了摆手后,带着芦苇离开此地,将相处的空间留给何子平二人。
等骆雨主仆二人走远了,何子平才抬眸看向眼眶红的跟小兔子一般的少女,叹气用空着的左手揉了揉她头顶后,语气放的很轻:“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生气,又会有什么意义呢?
难不成我这会儿对你发个火,那瓶毁了的药水就能恢复如初了?
我会感到不高兴,是因为你没有保护好自己,让你自己受了伤。
我留下你,本是为了让你给我打个下手的。
现在好了,每日光是用在你身上的治疗时间,都比得上给骆雨的了。
不知晓的,还以为我何子平是你宁笑笑的私人医师。”
宁笑笑听完,吸了吸鼻子:“子平哥哥的意思是,不怪我了吗?”
何子平帮她夹完右手上剩下的瓷片渣,又给她上了膏药,绑好白色布条了,这才抬眸去回她:“看来我之前对你的问诊评断出了些错误。
你不仅是心智不大成熟,理解能力也差到不行。”
见他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宁笑笑因为比何子平矮上一个头,这会儿仰起了小脑袋去看他。
的确没从他眉宇间看见任何怒气后,才肯确定,他的确是没生气。
但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她还是有些没听懂,不过对她而言也并不是最主要的,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遂在何子平重新将视线落回她面上的时候对着他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配合着她那副刚刚哭过的模样,看着竟有些莫名的........傻。
忍俊不禁地压了下本来是要翘起来的唇角,何子平将还傻乎乎坐在高凳上的少女抱了起来。
“行了,别笑了,起来跟着我回去吧。
这不是咱们的地儿,总不好一直待着。”
本来让她落地后,他就打算松手的。
奈何被他抱住的少女此刻却不给他机会,直接用尚还完好的左手扯上他衣袖,指了指方才让她摔倒的罪魁祸首——高门槛。
弱着语气道:“子平哥哥,那个门槛我不敢再跨了,你能不能继续抱着我过去啊?”
宁笑笑之前受了虐待,一张小脸儿都饿的瘦削到不行,更别说长个子这事儿了。
营养跟不上,个子自然而然也矮了起来。
没法,何子平在瞅了宁笑笑的小短腿一眼后,只能无奈半蹲下身子,张开自己的右臂道:“过来。”
少女应声上前了些,将自己香香软软的身子靠在他怀里,下巴也乖巧地搁置在他肩头,嗅着从何子平身上传来的浓郁药草香气,也不知道怎的,竟感觉心口有些麻麻甜甜的。
何子平这不是第一次抱宁笑笑,之前在刘员外府内的时候,他就曾抱过她一次。
只不过那时,她是处于昏迷状态中,身上还带着难闻的脂粉味道。
如今不同了,小姑娘搁在他身侧养了这些时日,身上早已经沾上和他一般无二的药草味道,甚至还因为他惯爱点一种橘子味熏香的缘故,让她身上也带了些。
这会儿她又还醒着,仅仅只是从屋内走到门槛外的一小段路,怀中的少女便十分不老实。
从口间呼出的热气甚至还不住往他脖颈处打,惹的他平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