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案,总比蓝豫立私下调查更合适。
“郡主盛意邀请,我等自该尽早动身前去探望,可惜车马在山上,折返回去需要点时间,怕是要耽误卢执事。”
“无妨无妨,”执事舒颜而笑,“若二位不弃,小的立即另备马车亦可。”
夫妻二人与夏纤络谈不上交好,甚至略有芥蒂。
事关重大,他们顾不上仪容简素、未备佳礼,当下命小丫鬟带所购物件回山,只让沉碧一人登车,前去拜见衔云郡主。
说是京西私宅,却非阮时意此前去过的别院。
马车翻山越岭途中,阮时意困倦靠在徐赫肩上小歇,颠簸整整一个时辰,才抵达一座依山傍水的独院。
此地位于城西四十里外,人丁稀少,宅院清静,隐于山林之间。
白蜡打磨过的粉墙较为新净,蓝灰瓦顶,高阶古朴,朱门饰以紫铜兽面,彰显主人家身份贵重。
阮时意见园内花木扶疏,亭阁自带隐幽情致,猜想夏纤络所谓的“远行”,不过为避人耳目,静心安胎罢了。
夫妻二人由园中仆役引领入厅,但见几榻器具以雅致精细为主,无丝毫繁杂媚俗,且空气中有极淡的霉味,不觉夏纤络常用的薰香。
阮时意只道孕者不宜接触过多香料,未作他想,于品尝茶点中耐心等待郡主召见。
然则半柱香已过,清雅山居除了两三名来往男仆役外,不觉有护卫、侍婢、嬷嬷等人忙活。
徐赫心下生疑,对相陪的一名小厮道:“若郡主有要事忙碌,我们不便叨扰,就此告辞。”
“大人,郡主今儿兴起至半山游玩,午后必定返归,还望二位稍作等待。”小厮陪笑脸,又回身出门,招人端来更多吃食。
阮时意细看这一碟又一碟的小食中,有烟肉条、糖山楂、杏脯等,泰半为孕期不宜食之物,暗觉不妥。
徐赫则注意这名看似低贱的仆役,步伐沉稳,呼吸绵长,显然身负武功!
二人不便公然讨论,对望后,流转眼光中皆含警惕。
自此,杯盏触唇而未饮半滴,点心沾口而落袖内。
又坐了半刻,徐赫面不改容,笑对阮时意道:“呆坐无聊,咱们四处走动走动?这儿景致宜人……”
小厮立马跟随:“小人为贵客引路。”
阮时意不动声色在前院踱步,故作天真道:“不知郡主去了半山何处?咱们不如碰碰运气,看能否撞得见?”
徐赫附和:“这一带山明水秀,边散步边等亦未尝不可。”
执事见二人似欲外出,尬笑道:“算着时间,郡主该回来了!只因小人偶遇贵人,没来得及禀报,倒让二位久等,好生过意不去哪!”
“我俩就在门口转一转。”徐赫无视他的挽留,径直往门口方向走去。
厅外的沉碧亦步亦趋,紧跟阮时意身侧。
执事和小厮相互使眼色,眉目隐忧,更印证了徐阮二人心中的猜忌。
——此次相邀,摆明有诈!
当真是夏纤络约的他们?恐怕……未必!
夫妻下意识牵住对方,摆出磊落之态,昂首步往敞开的院门,还不忘连声夸赞山石布置。
余人想拦而不敢拦,温声相劝:“两位是嫌小的招待不周?郡主归来后,怕要重罚咱们呀!”
徐赫莞尔:“多心了,我们二人素来坐不住,随意逛逛而已。”
他满心想着,先出了这僻静小院,借故往林子里漫步,再伺机打倒相随仆从,好过直接在院内动手。
岂料刚踏出二门,两条黑白色的身影直窜而入,带着微微喘气音,飞扑向徐赫!
徐赫震悚万分,试图闪避。
待看清是大毛和二毛,整个人惊呆了。
大毛二毛兴奋吐着舌头,四只前爪齐齐摁住他的前襟,健硕躯体疯狂扭动,汪汪而叫。
小眼神处处泄漏重逢的惊喜与激动,恨不得对他的一顿猛舔。
阮时意趁双犬没纠缠她,抢至院门,只见外头新停了一辆马车。
车上下来三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子,正不怀好意端量她。
怎么回事!
大毛二毛……不是随赤月王一家回赤月国了么?
为何骤然现身于宣称是衔云郡主的私宅之内?
明初呢?秋澄呢?阿六呢?
这几个长相粗犷的男人又是谁?
一股严冬霜雪般的寒气自脚底涌起,迅速侵蚀身体发肤,渗透进骨血。
双犬在京生活,起初只对服食过冰莲和冰莲籽徐赫、阮时意、姚廷玉三人表现亲昵。
之所以跟阿六走得近,一则因他是活泼孩子,不具危险;二则阿六出现在它们最饿的时刻,此后朝夕相处,更以各种好吃食物尽心喂养……
其后一年,大毛二毛在徐赫的指引下,逐渐对徐家人亲近,但定然不会随随便便被陌生人拐了去!
让它们从徐明初、秋澄、阿六身边离开,只有一种可能。
——探花狼,遇上了真正的主人。
徐赫同样想到这一层。
难怪,姚廷玉曾言——若不想惹祸上身,最好悄悄把狗杀了。
奈何徐赫感念双犬把他从雪里刨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