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露忧伤,徐赫夫妇并立于徐晟、毛头等孙辈之侧,闻言同时蹙眉。
阮思彦软言安抚了两句,视线扫向竭力装低调的徐待诏时,眼底无可避免闪过浓烈震悚。
今日,徐待诏发束雕莲玉冠,淡青灰缎袍彰显笔直身姿。
容色干净,清秀绝俗,褪去粗犷意味,一派风流蕴籍。
徐赫想起自己未和上司打招呼,忙上前数步,礼貌向阮、傅二人问安:“下官见过阮大人、傅大人。”
傅元赟自从书画盛会当夜的宴会上在与徐赫辩论后,视他为不可多得的青年奇才,更因他对“探微先生”画风的理解而倍感骄傲,私下关系相当不错。
此际骤然相见,傅元赟乐呵呵打量他:“徐待诏还是刮了胡子更雅气。”
徐赫经他一提,暗呼不妙。
习惯只在去翰林画院才装模作样稍作装扮,贴点假胡须、抹点黄色粉末,黏贴眼角等,将自己略微丑化……偏生近日休假,今儿在娇妻处睡过头,且被丫鬟们识破,他完全忘记乔装!
傅元赟转而望向他身边的阮时意。
她发髻上插有一根莹白油润的镂雕莲花纹羊脂玉簪,看得出已有一定年份;又斜斜附了一支样式别致的金丝缠莲嵌珠簪,那颗拇指头大小的珍珠,恰恰是皇帝恩赐给徐待诏之物。
一袭淡青素罗裙,秀挺如夏莲,仪容颜色清雅动人。
傅元赟算是最擅画人物的大家,自问亦难绘出此等灵气。
“这位便是首辅大人的义女、徐待诏的未婚妻?果真名门闺秀风范,端庄大方,秀外慧中,二位真可谓一对璧人。”
徐赫父子既不好承认,又不便否认,尴尬而笑。
倒是阮时意维持温雅笑容,盈盈一福:“傅大人过誉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随后又朝阮思彦报以婉约笑意。
阮思彦俊朗面容上的错愕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狐惑。
他像是难以自持般,端量眼光在徐赫夫妇脸上来回游转。
当中掺杂了困惑、不解、好奇与震惊。
阮时意大致明白,历来细心却迟迟未觉察端倪的堂弟,这回终于猜到了。
如她所料,持重如阮思彦,忍住了没当众表露任何疑问,只是陪着徐家人将《万山晴岚图》送至和光堂小祠堂内,以慰“探微先生”和“徐太夫人”在天之灵,再郑重把画作存入专用于收藏书画的品墨阁。
或许因御前内侍官、傅元赟、洪轩等外人同在,阮思彦自始至终没开口相询。
他展现出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气定神闲,表达对堂姐和堂姐夫的哀思,且劝勉书画同好趋其逸躅云云。
忙碌了一上午,宫中诸位代表又是吃喝又是逛花园,小聚畅谈。
徐明礼命人捧出事先备好的礼物,客气相赠;官员们婉拒后领受,纷纷告辞。
原以为,阮思彦会以自家亲戚的名义留下吃顿便饭,他们便可与之讲清来因去果。
但阮思彦却宣称事忙,选择随傅元赟一并辞别。
只在转身离去前,看似不经意地,多望了徐赫夫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