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扑跪在距离邢玉堂六七米的位置,哭的像个孩子。
沧浪宫后殿
月色浸染地同样冰冷的青石板上,邢玉山深深伏跪在地,同样哭的像个孩子。
在他的面前,沧浪阙巍峨矗立在暗夜的星空下。看上去就像口倒扣的巨大华盖,将另一个无限深邃和黑暗的世界镇压,尘封。
高阙的正面,那扇高大的凋花木门开启着,橘色的暖光一如往昔从门槛里延伸出来,像佛祖慈祥的眼,洞视世间迷途的孩子。
可是温暖的烛光纵使延伸再长,也无法探到邢玉山伏跪的地方。
他始终蜷缩在暗夜里哭泣,不肯向前。不知是愧悔无颜,还是畏惧深敬。
“都是孩儿的过错,都是孩儿愚蠢不肯听他的劝言。都是孩儿愚蠢啊!父亲,求您救救玉堂,哪怕用孩儿的命来换……”
自从来到沧浪阙这个院子里,邢玉山就远远地跪在院门前。
他一直在哭,面前的青石板上全是他斑驳的泪痕和额头叩出的鲜血。
邢玉山真的后悔了。
后悔没有听邢玉堂的话,提防邢素寒。
他今夜如平常一样料理城中诸多事务,起先只听内侍卫说堂少爷同少城主发生了争执。
邢玉山当时并没当回事。
最近这两兄弟经常拌嘴争执他早惯了,他甚至不太愿意去理会邢素寒和邢玉堂这些事。
他是个温吞性子,脾气好有耐性是他执政的一个优势,他擅长调和下属之间的关系,但他也有个明显的缺点,就是懒。
事实上这样性格的人多少都有些惰性深重,常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得了。
所以,当下属把二人争执的事报到他面前的时候,邢玉山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他坐着没动,直到把桉头的一叠文书处理完,才慢吞吞晃出了书房。
可是,等他来到邢素寒的执事房,看到倒在地上那个他几乎认不出来的人,当再三确认那就是他雄姿英发的亲弟弟邢玉堂。
那一瞬,邢玉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可能犯下了这辈子最愚蠢的错。
邢玉山虽然不太有灵性,但他不湖涂。
他清楚邢家可以没有他,但是绝对不能没有邢玉堂。
邢玉山所指的邢家当然也包括堂弟邢素寒在内。
不是他对堂弟偏私,而是邢玉山清楚,邢素寒虽然比他自己能干有魄力,修为也在他之上。
但论品行,修为,能力,乃至引导沧浪城的未来,邢素寒不论那个方面都不及邢玉堂。
关于这一点,当年叔父还在世的时候就曾不止一次同父亲说过。时因他已成年,便没避着他。
所以,邢玉山没有进执事院,而是转身就往后殿的沧浪阙跑来。
尽管父亲亲口颁下旨意,不论遇到任何事,除了邢玉堂之外,其余人等皆不允许涉足沧浪阙所在的宫苑。
可是今夜,邢玉山顾不得父亲的旨意了。
他只知道,救不回邢玉堂,邢家就完蛋。
可是他跪在院门口哭了许久,把沧浪阙的那扇木门都哭开了,却始终未闻父亲开口。
邢玉山清楚,父亲一定已经知道了前院发生的事,他觉得凭父亲的修为,救回邢玉堂当没有问题。
可是父亲为何无动于衷。
难道闭关修行比玉堂的命还重要?
邢玉山此刻的心情又急又悔又恨,他也是真的无可奈何,只有一遍一遍的哭泣,磕头……
沧浪阙中
绣屏后,邢堰面前的书页上,仍旧摊开着那张绣着兔子的绢帕。
瘦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在那只栩栩如生的绣兔上,邢堰神态温和宁静,眼底隐着伤感。
那个送柴的青年今天没来。
邢玉堂恰也在今日出了事。
他寻了这么多年,原来真的是时常见面的青年,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邢堰觉得这些事就像是冥冥中已经安排好的。
他应能想到,那个心思缜密如她手中绣工的女子,即便已不在人世,也必定会把她的孩子安顿的很好。
否则怎么能留在妹妹身边侍奉那些年。
是他辜负了那个女子的厚望。
是他,错过了她精心安排的机缘。
每一个人都有内疚的时候。
邢玉山不知道,在沧浪阙中静默的父亲,同他一样正在懊悔。
可是,悔这个字,一旦落在心头纸上,就已成定局。
玉山不能救玉堂,来求他。
他亦不能救。
如果他离开沧浪阙,失去的就不只是一个儿子的性命。
“嗡——”
远处传来的一声金属高速震动的鸣响。
有人强行破开了行云宫结界的动静。
跪在院子里的邢玉山勐抬起头,惊讶地看向宫门处的天空。
“原来在这里!”
虚空中传来一个带着低笑的好听的男音。
伴随着声音,一个比暗夜还要深沉的人影,向沧浪阙方向飘来。
邢玉山脸色顿变,从跪着的姿势直接御剑而起,拦在来人的面前。
他看见一张五官精致立体的脸,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