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掌柜叹了口气:“你没听说过吗?炎家商队是一支出了名的,不走回头路的商队。”
计梅边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苗掌柜安抚笑道:“虽说商队不来了,不过腊肉还是能吃上的,别的商贩会把腊肉贩卖进咱沧浪城。”
计梅边点点头,放下茶杯,同苗掌柜告别,走出了苗记饺子馆。
打开油纸包,计梅边嚼着还带油温的煎果子,心情却有点不太好。
不知是因为炎家商队要离开的消息,还是因为那只拒绝再被她窥视的手……
计梅边捧着果子边走边吃,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落梅庵门前。
因为有上一回的偶遇,计梅边看见那块横着的匾额,就想起那个美丽风韵的小妇人,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不过这一次,落梅庵门前静悄悄的,既没有卖腊肉的货郎,也没有买腊肉的员外,那个美丽风韵的小妇人也没有再出现。
计梅边吃完了两个油煎果子,把油纸团起来攥在手里,去不远的集市买了些日常用物就出城了去。
刚转过她常挖猎坑的那片山岭,就看见庄子里的人,把一支庞大的商队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庄子口上。
打小,计梅边的娘亲就不让她挤人群看热闹。
她们母女在缙云庄住了十几年,只要缙云庄一出事儿,大人孩子上赶着跑去瞧热闹的时候,母亲一定会把她喊回家去,哪怕多给她炕几个红糖馍馍,也哄着不叫她出去瞧。
小时候计梅边也好奇,也偷偷埋怨过母亲太古板。
现在她长大了,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轻省,遇上这些不与她相干的事,自动就绕开行去。
计梅边背着背篓,打算从人群外面绕过去。
她绕路的时候才发现这只商队异常庞大。
除了被缙云常盛和庄子上的众人围住的一部分,还有长长的队伍甩出庄外。
计梅边边走边打量这只商队,发现这只商队中几辆重要物资车驾驾辕的,竟然是一种鬃毛赤红如火焰一样,头顶生有独角的兽。
这兽外形似马,身高足有两米多,高大威猛,嘶鸣时头顶的那只独角隐约有电光缠绕。
计梅边因为常年狩猎,虽然她不敢打妖兽,却也见过一些。
眼前这些模样像马却生有独角的,显然就是妖兽。
计梅边没见过翕陵草原上的雚疏兽,自然也不知道雚疏兽并非妖,是正经的神兽。
即便如此,这也足够让计梅边狠狠吃一惊的。
这支商队一看就得很有实力,驱使妖兽载货,不光得有钱,还得有本事。
她刚想到这一点,就看见商队里果然间或有三五修士行走期间。
这些修士身着雪白的修士长衫,每一位修士的背后都披着件料子极好的白披风。
计梅边不晓得白披风就是修士氅。
她只印象很深,那晚在野庙里避雨的时候,那位叫博承贤的白雾殿修士,就穿着这样一件像蚕丝织就的雪白披风。
心里边想,计梅边边沉默地向前走。
等走到被缙云庄众人围住的一小撮商队人马的人群边上,一道爽落的大嗓门突然撞进她的耳朵里。
“我炎家商队在沧浪城里白施肉食这么些天,就连我们在城中租的那间客栈都免了我们的店资。”
“我商队如今只是在你们这缙云庄上落个脚,只要一块空地方,连间房舍都不用,你们开口就要五百两金子,心忒狠了这也!”
听见“白施肉食”这四个字,计梅边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白施肉食的商队,不就是炎家商队?
这支大商队莫不也是炎家商队?
她忽而想起那早上是只手来。
今早她去送柴,自那只手的袖管里传出来腊肉香……
连那只手的主人也喜欢腊肉呢。
计梅边又想起苗掌柜送她品尝的那块腊肉;
还有清晨那些奔跑的孩子们;
那对安详的乞儿爷孙俩……
腊肉这种吃食,在计梅边的心里突然就暖和起来。
她一向不爱听闲话的脚步,被人群里男人高亢的那道声音给羁绊住了。
计梅边站下脚,抻着脖子往人群中央看过去。
她看见缙云常盛的面前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一个二十三四岁,另一个年长些,约莫有二十七八岁了。
年轻的一个生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一看就性情端正,肤色略深,人长得很有精气神。
只是这人脖子里的那条项链有些奇怪,是一串竹节切成的项链,也不知摸索了多少次,表皮都包了一层均匀深沉的厚浆。
另外那个年长些的,长相就显得格外出众。
男子鼻若悬胆,眉似剑锋,尤其那双眼,明如星,深如潭,清如涧,看上去就有种叫人心中安服的从容气度。
计梅边听娘亲说过,人的眼是心的窗,能看出一个人内里世界。
她后来独自生活,接触的人起来,渐渐悟出了娘亲留下的话。
看见这位年长的男子,计梅边就知道,能生得这样一双眼的人必定本事也不简单。
这男子长得实在太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