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一向心直口快,从不那样阴恻恻的说话。
谈琴狐疑地看了眼房间里,眉头皱地更紧了。
豪蕊生用过晚饭,仍像平日一样让谈琴燃了支安神香,歇了书卷斜倚在床头闲翻。谈琴亲自带着丫鬟和外院中守夜的媳妇,把各处都仔细查看过,院门上了栓,才折回豪蕊生的卧房。
看见谈琴进来,豪蕊生起身掀开纱帘道:“你这两日太辛苦了,今晚上打发别人守着吧,你回去好生睡一宿,瞧你的眼睛都熬红了。”
谈琴道:“如今这院子里就剩下奴婢一个老人儿,这又眼看到了大小姐的大日子,奴婢就算辛苦这几日也是应该的,小姐早些睡吧,奴婢就守在外头。”
豪蕊生沉下脸:“我又不是小孩子,晚上还要起夜吃奶不成?你也说了,我身边就剩下你一个老人儿,你要是再累垮了,你让我指望谁去啊?听话,赶紧回去睡觉,你可得养足了精神,不然我可真没指望了。把小红留在外间就成。”
谈琴这几日也是实在熬的受不住了,听豪蕊生坚持,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过几日就是大小姐定亲的大日子,原本还有谈音可与她交替,可如今这院子里就只剩她一个贴身侍奉多年的大丫鬟,谈琴也清楚自己眼下最生不得病。
大小姐的定亲大礼,她且得严严实实累几天呢。
谈琴下绣阁,唤来朱梅仔细交代了晚上值夜的事儿,便往后头自己住的屋子去了。
她跟谈音住隔壁,这里一共是四间下人房,她与谈音各一个小房间,其余两个大房间,一个是丫鬟们的,另一间是媳妇婆子们住着。
经过谈音房门前的时候,谈琴看了眼黑漆漆的门窗,重重叹了一声。
谈音突然不见,她心里其实也有不好的预感。
进了屋,谈音实在累极了,也没梳洗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前院豪蕊生的绣阁里,朱梅上楼侍奉豪蕊生躺下,便下了楼,就睡在平常谈琴和谈音值夜是睡的暖笼上。
朱梅是头一回被留下给豪蕊生值夜,这是将被重用的意思,因此朱梅显得格外慎重,在心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小心侍奉,争取给大小姐和谈琴姐姐留下好印象。
她也知道谈音出了事,往后说不定她就能被提拔成像谈音那样的大丫鬟了。
心里这般想着,朱梅就暗暗提醒自己可千万别睡沉了,仔细听楼上唤人。可是她的头才刚挨上枕头,眼皮子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沉。
朱梅心里还明亮亮的,不住提醒自己别睡,别睡,可是很快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沉沉睡熟了。
她刚睡着,花廊里的老柳树就释放出猩红的光,猩红的血液转身灌满整个树身,一根根诡异的猩红色枝条开始疯狂生长,直奔豪蕊生的窗户探了进去。
猩红诡异的柳枝刚深入房中,躺在豪蕊生身边昆仑玉中的小蜃灵立刻就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小家伙天天晚上都见这妖怪,已经不害怕了,只是日渐虚弱的身体让它越来越保护豪蕊生力不从心。
恶狠狠瞪着越来越近的妖红柳条,小家伙握紧小拳头,释放出最后的能量,瞬间,洁白晶莹的结界从昆仑玉身蔓延出来,一点点把豪蕊生的身体包裹。
从昨天开始,小蜃灵就感觉自己已经没办法支撑出合格的结界了,它感觉好像有些妖邪气息渗入结界里,不知道对豪蕊生有没有影响。
那些柳条似乎也感受到了小蜃灵在用结界隐藏豪蕊生的气息,它们疯狂加速向床上伸展过来。
小蜃灵拼命握紧小拳头,拼尽全力把结界撑大再撑大,眼看就要覆盖住豪蕊生的整个身体了,那些强悍的妖枝到底比小家伙快了一步。
有一根赶在小蜃灵的结界完全撑开之前,先一步伸长到了豪蕊生的脚下,毫不迟疑地猛地戳入了豪蕊生的脚底心。
床上安静沉睡的豪蕊生猛地睁开双眼,一双原本漆黑的眼睛已经变的跟柳条一样妖冶猩红。
小蜃灵努力撑开的纯白结界也在这一刻“啪”地一声瞬间崩碎。
小蜃灵绝望地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表情诡异的豪蕊生,疲惫地阖上了眼,小小的身体几近透明到几乎完全消失。
柳枝疯狂地从豪蕊生的脚底心往她身体里插入。
不过这一次这些柳枝并不是吸取,而是往她的身体里注入什么东西,豪蕊生的整个身体,肌肤下层的血管,肉眼可见地有发着猩红妖光的血液流淌。
而与此同时,在后院沉睡的谈琴突然从梦中惊醒。
谈琴猛地坐起身,往屋里看去,才发现屋里空荡荡的。
她刚才梦到了谈音。
谈音在梦里急切地唤她去看大小姐,说大小姐正被恶魔伤害……
谈琴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回想起刚才仿若真实的梦境,终究还是不放心,起身坡起衣裳,挑着盏灯笼往前院里来。
而此时,那些妖枝仍在疯狂往豪蕊生的身体里注入猩红血液,谈琴挑着灯笼走进绣阁,见睡在暖笼上的朱梅正睡梦憨沉。
她没惊动朱梅,径自挑着灯笼往楼上走来,那些从窗外深入的妖枝,谈琴根本就看不见。
她走上二楼的卧房,嗅了嗅,觉得这屋里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