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电光闪闪,极低的乌云似乎要压到头顶上来。一个接一个扭曲的黑影从那堆乌云之间显现出来,仿佛无穷无尽似的;即使他们能够一刀一个加以解决,也不免最终陷入了苦战。
并且,土方发现他们面临的麻烦远不止于此。
他利落地一刀砍下,将一只高大的怪物从腰部砍为两截——但是下一刻,那层包围着怪物的黑气混合了青白色的电光,发出沙沙的声响,重新将那道本应足以夺走怪物性命的巨大伤口愈合了。
土方:“……!!!”
他又是不解、又是愤怒地在战斗的间隙里环视四周,却刚好看见阿雪活跃的身影——
与他的糟糕运气不同,她在高大的怪物之间凭借自己身高不足(?)的优势灵活地钻来钻去,反而很快打乱了它们的阵型,引起了它们彼此之间的一阵碰撞——因为它们的焦点几乎全部都在她身上的关系,所以忽视了各自间的配合;被阿雪抓住这样的机会,利用穿梭往来的步伐敏捷地避过它们机械沉重的挥刀,反而牵引着它们的刀锋落到同伴们的身上、或是因为勉强追击着已经错身而过的她,因此步伐凌乱起来、重心不稳,结果不但没能砍到她,而且还撞开了旁边的同伴……
她简直就像是一尾游鱼那样灵巧、敏捷、无知而无畏,穿梭在青白色的电光与怪物身上散发出的黑色瘴气之间,几乎以一刀解决一个的速度,在收割着那些可怖的怪物。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她抓住了砍杀它们的诀窍,土方注意到,每次她一刀挥下,砍中那些怪物之后,它们的伤口是不会再生的;而是发出一阵凄厉的啸叫,身躯渐渐化为一阵黑烟消散了。
土方嘟哝着:“啊这到底说明什么……她到底是哪来的,什么来历啊……天选之女吗——”
可是,即使她是什么见鬼的“天选之女”,要让他接受自己力有不逮、只能依靠着一个年轻姑娘的英勇战斗才能取胜这种事实,也太困难了——
土方忍不住从咽喉里爆出了几句怒气冲冲的、诅咒一般的粗鲁句子。
他唰地挥出一刀,砍在一个怪物的手臂上,把它逼退了几步远。
然后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怪物的那只被他砍掉的手臂在他眼前重新生长了出来!
土方瞪大了眼睛。
就这么一个怒气冲冲的瞪眼的工夫,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风声——
不,那是空气被刀刃挥舞斩破所带起的风声!
一柄缠绕着黑气与电光的大太刀竟然瞬间到了他的脑后!
土方还来不及回头,就听到一声厉喝:“危险!”
随即是当的一声。
土方猛然回过头去。
……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过来硬接了敌方一刀、把那柄大太刀架住,让他幸免于难的人,居然是山南。
土方:?!
他飞快地反手一刀撩过去,唰地一下把那个竟然胆敢从他身后偷袭的怪物的手臂砍掉了一截。
当然,他知道那只手臂会很快再生出来的,不过这样暂时也够了——不管怎么说,那只手臂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再生,这段时间足够为山南赢得撤手后退的喘息之机了;毕竟硬抗大太刀总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更不要说那柄大太刀还是握在非人的怪物手中了。
果然,山南按照他的设想,在怪物的手臂被砍断、双手握住大太刀的平衡之势被打破,立刻丧失了重心的一瞬间就收手回撤,警惕地退到土方的身侧。
土方半转过身,立刻就和山南形成了背靠背相互警戒着彼此面前的敌人的态势。
不得不说,虽然新选组的总长和副长之间产生的嫌隙和误解似乎已经够深了,但是他们之间在从前长期练习与作战中形成的默契与战法,却很明显还留存在他们的潜意识中。
与阿雪那种乱军阵中窜来窜去的不要命战法完全不同,山南与土方这种结阵的策略或许更加适用于眼下的危机——对他们来说,敌方的实力不明,好像还拥有无限再生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既然做不到像阿雪那样借力打力、并且还一刀一个地收割怪物的人头,那么就应该彼此形成同盟,互相为对方警戒身后的危险进行战斗。
虽然理智告诉土方这种自然而然的选择一点都没错,他还是很不服气地微微昂起下巴,重重地哼了一声。
老实说,这些怪物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一点。今天先是在屯所门口发生了争论、继而又来三条大宫这里查证山南的陈述,现在又是在这里出现了来历不明的奇怪强敌,必须仰仗山南和阿雪两人的战力来渡过难关——这么一连串事情连续下来,土方觉得自己先前蓄积起来的那股气势都已经消失了许多,再要追究山南是否真的曾经脱走的立场好像也站得不是那么稳当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山南——或者那个奇怪的“阿雪”——搞出来的把戏吗?!
土方的动作稍微一滞,又很快恢复了犀利的作战姿态。
他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他的内心好像已经替他作出了直觉的回答。
……这并不是他们两人蓄意而为的设计。他们两人虽然好像并没有像他一样震惊,然而现在战斗的时候也拼尽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