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望了一眼。
柳泉信雅就站在水池旁边,掩饰似的飞快向着他这边瞥了一眼,居然主动笑了笑解释道:“抱歉,刚刚音乐突然响起来……吓了我一跳。准备洗的番茄不小心掉到水池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果然从水池中捡起一个个头很大的番茄来,伸到水龙头下冲洗着。
宗像礼司:“……”
这种态度……有点可疑啊?
他狐疑地微微皱起了眉,听着音响里的歌声还在继续着。
【那些爱炫的恋人们
好像长角的驯鹿那样
一直在别人面前出现呢
不,我并不是在羡慕他们什么的
你喜欢的礼物是什么呢
只有我才能送你的礼物是什么呢】
宗像礼司忽然心里微微一动。
……是因为这首歌吗?
他站在厨房的门边,不动声色地望着正在水池边洗菜的柳泉信雅。
以他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颜。她刚刚把头发在脑后绑了个丸子头,现在脸颊旁只垂下几缕碎发,却刚好把她脸上的表情遮挡得模糊起来;他背光而立,客厅里投过来的光线被他自己的身躯遮住了一多半,而厨房里则是略暗的暖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她的长睫微动,手下虽然在洗着那个刚刚她失手掉到水池里的番茄,却似乎花了太久的时间,动作也显得有些机械。
在这一刻,说不清是哪种直觉起了作用,宗像礼司忽然醒悟到一件事。
……这首歌,说不定是对于她和这个世界里的“他”来说,极具意义的一首歌啊。
一时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随着这种体悟,一瞬间窜过他全身的四肢百骸,在他的心底留下了异样的痕迹。
可是,这种感觉,音响这种冷冰冰的金属物品是不会体会的。
它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设定好的歌单,在单曲循环着:
【如果可以的话
我想在你的身边
哪里都不想去
希望你能一直只想着我
但要是说出这样的话
那我也太逊了
因为要说很久才能说完
总而言之,我喜欢你】
柳泉信雅终于停下了洗菜的动作。水龙头还没有关闭,细细的水流哗哗地流下来,落到金属制成的水池中发出闷响。
宗像礼司暗暗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他默然走上前去,站在她的侧后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表示同情和安慰。
音响里的歌继续唱道:
【那时候仅仅只是遇见你而已
就让我一次次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那细瘦的左肩似乎在他温热的大掌之下微微地一抖。然后,她沉默良久,把还沾着水珠的右手覆盖了上来,盖在他放在她肩头的那只手上。
那首歌还在唱着:
【每天都想要见到你
我希望你能知道我那样的心意
我在擦肩而过的人群中寻觅着你
或许在这样的节日
你会对着某个人绽放笑容吧
想到这里内心深处就会变得苦涩难耐】
宗像礼司感到自己右手覆盖之下的那个肩膀在轻轻地发着抖。
可是,他听见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些可疑的沙哑,很轻很轻。
她说:“……谢谢。”
宗像礼司:“……”
他忽然感到有点尴尬起来。
仿佛像是一腔好意忽然撞到了一团棉花里,找不到出口,也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即使被这样真挚地感谢了,他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开心。就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徒劳的旁观者一样,误闯进了一幕正在上演的感人爱情剧,破坏了整个舞台,却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舞台的一隅,无法下场,只能充满歉意地注视着这支离破碎的剧情,不知道该如何救场——
他只能略显不自在地抬起视线,随意地望向客厅的方向。然后,他的视线不知为何停在了客厅的墙上挂着的那个巨大的镜框上。
那个镜框里,镶嵌着一幅已经拼完的拼图。是一幅风景画。
他现在辨认出来了——拜他过人的记忆力所赐——他记得,那似乎是超苇中学园里的一段林荫路的景色。
……或许,那就是这个世界里的“宗像礼司”,和柳泉信雅在“超苇中学园”共度的学生时代,所见惯的校园风景吧。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那首歌似乎已经再一次唱到了尾声。在反复听了数遍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动地把歌词记下来了。
【跟你说我喜欢你
得到的答案
即使跟我想的不一样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讨厌你
向星星祈愿不是我的作风
可是我的结局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的话
我就不喜欢
因此我抬头仰望着天空】
……应该在进来之前,先把音响关掉的。他想。
他只好再度移开视线。这一次,他把目光投向了还未拉上窗帘的落地窗。
窗玻璃上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