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站在他自己的那个世界、难以企及的,美妙而理想的,全新世界。
邻桌的周防尊忽然哼了一声,说:“宗像,你脸上的那个笑容看起来可真不怎么样啊。”
宗像礼司一怔,但长期以来和周防尊互斗养成的习惯还没忘,他立刻反唇相讥道:“……是因为听到学生时代的回忆而感到欣喜呢,周防。”
周防尊:“哼。把准备倒给他的好酒收起来吧。本以为今天特意过来拜访,是想表达一点善意呢。谁知道说出来的话还是这么无趣。”
宗像礼司:“呀嘞呀嘞,这就是赤之王的待客之道吗。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其他人都“啊哈哈哈”一脸黑线地讪笑着,只有柳泉信雅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好怀念啊——”她放下手中的刀叉,若无其事地开口了。
“回想起来,在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呢。”她笑眯眯地说道。
“我的第一次部活,就是‘去HOMRA处理别人的投诉’呢~哎呀,不得不说确实令人印象很深刻啊?”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从两位王权者又陷入了日常口角(?)的低迷气氛之中挣脱了出来,纷纷回忆往事。
十束多多良:“哎呀,那一次后来幸亏柳泉君啊~”
木野花沙耶:“对、对的!柳泉君在混战中还保护了我们……”
镰本:“嘿嘿嘿那天打得可真痛快啊!”
八田:“说起来后来发生什么事来着?”
草薙出云终于忍无可忍地发言了。
“后来,你们砸了我的吧台!!吧台!!”
柳泉信雅:“噗哈哈哈哈哈——”
周防尊:“……”
赤之王向着这位并非本世界人士的“青之王”宗像礼司,投来微妙的一瞥。
不知为何,宗像礼司总觉得周防尊那一眼有点意味深长。就好像在对他说:你那个世界里,柳泉也是这个样子吗?看起来不管是哪一个你,品味还真是都一如既往的特别啊——
……不。
宗像礼司在内心想道。
我那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柳泉信雅这么一个人。
现在,那里,也没有周防尊和十束多多良的存在了。
草薙出云从吧台后面绕过来,把一杯酒放在宗像礼司的面前。当他接收到宗像礼司诧异的眼神时,笑着用他那副迷人的关西腔说道:
“即使是现在,还有必须一脸沉重地考虑如何处理的难事吗?青之王还真是不好干哪。来,喝杯酒吧,这可是我之前从德国带回来的,特意存起来等着今天这么一个场合才打开呢。”
宗像礼司顿了一下,慎重地说道:“谢谢。”
草薙出云眯起眼冲着他又笑了笑,才离开他这一桌,走到周防尊身边去,同样把托盘里的另一杯酒放在周防尊的手边。
周防尊拿起酒杯,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向着宗像礼司这边瞥过来一眼。
宗像礼司接收到了那个眼神——和他记忆之中的不太一样,这里的周防尊眼神更为平静慵懒一些。也许是因为从内在燃烧着他的赤之力随着德累斯顿石板的被毁而消失了,所以他也不需要和身体里那种亟欲破坏的焦躁和冲动时时刻刻地对抗;因此周防尊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懒洋洋的狮子,不过却不像是充满愤怒和执拗、无所畏惧,也不惧怕死亡的狮子——那差不多是宗像礼司在学园岛上的时候对他的最后印象。
很难说现在这种不再暴烈、不再破坏的赤之王是不是有点令人不习惯,不过,宗像礼司想,这样也很好。
在地壳之下深藏着的火焰与熔岩,或许温度更高,却不会再轻易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破坏。
要他说的话,虽然栉名安娜或许是更好说话一点的赤之王,但他还是很愿意看到周防尊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整天懒洋洋地,却谁也不敢轻视他;偶尔他们可以像现在这样一起喝掉草薙出云珍藏的好酒,隔着一段距离相互举一举杯,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宗像礼司也拿起了那个酒杯,向着周防尊的方向举了一举,作为致意。
周防尊看到了他的动作,眼中光芒一闪。然后,他哼笑了一声,同样朝着宗像礼司举了举杯。
然后,他们两人谁也没再看向对方,但几乎同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摆在酒吧墙角的一台老式点唱机不知道被谁打开,机身一周环绕的彩灯闪烁;点唱机慢吞吞地运行起来,咔哒一声,某张唱片落了下去,吱吱嘎嘎地开始播放。
宗像礼司听了出来,那是一首很老的英文歌曲。
’tTakeMyEyesOffYou。
【You’rejusttoogoodtobetrue
’ttakemyeyesoffyou
You’dbelikeheaventotouch
Iwannaholdyousomuch
Atlongstlovehasarrived
AndIthankGodI’malive】
他往后坐了坐,修长的身躯漫不经心地倚靠在圈椅的靠背上,右手里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