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从来没想过这种无赖话会从谢玄景嘴里说出,柳素一时竟忘了为刚才的事生气。等她再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经走进了雨幕里。
雨水大颗的打在少年身上,倒像是自罚似的。
“……”
他是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
柳素愤愤的想,牙齿咬在唇上,落下一道齿印。
她吃痛惊呼,手落在唇上,只觉得滚烫。
雨水席卷着风吹进窗,带来一片凉意。唇间的滚烫却并未散去,一时竟让人分不清,是少年留下的余温,还是齿印留下的温度。
昏沉的天色里,柳素的脸又不争气的热了。
哼,亲了就跑,别以为装可怜她就会原谅他!
她想着,心里暗自做下决定。
三天!至少三天不理他!
接下来三日,柳素果然没有理谢玄景。不是因为她是个重承诺的人,主要是……
这三天,柳素压根连谢玄景的人影都没见着。
她直呼好家伙,这是把她吃得死死的。笃定她在生气,干脆连面都不露了。
柳素有气没处撒,偏偏那日的画面跟钉子户似的,在她心底扎了根。哪怕她下了拆迁令,那画面好似活了似的,对着她拟人化的叉腰怒视:这本就是我的地,我不走怎么的!
好有道理,强拆不可行,柳素没了办法。干脆破罐破摔,不就是亲一下嘛,又少不了一块肉。
仔细想起来,以谢玄景的姿色,四舍五入……
咦,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赚了。
自我迷惑大法果然好用,柳素彻底躺平,任由那日的画面在脑内自动重播。这一播,便似每年总会反复播出的经典电视剧,一遍又一遍,从白天到黑夜,跟着她入了梦。
播得她都快免疫了,要是来场考试,她甚至怀疑自己能背出那日她和谢玄景对话的台词。
也因此,柳素在来来回回的“复习”中,终于在某日中午,灵光一闪。
“有了!”
她不自觉说出声来。
而此时,一连几日后,终于露面的谢南怀。
有了?有什么了?
话毕,这才发现谢南怀的柳素。
“……”有你大爷!
她撇过头,脸色有些红。也不知是连日来压抑的愤怒,一朝喷发导致的,还是脑子里又在播连续剧造成的。
谢南怀在看见柳素猛地撇过的脸时,本还有几分心虚。他起了贪恋,一时压制不过的后果便是惹她生气。
他心里本也有几分暗悔,这几日冲动更甚,恰好又被其他事缠住,便只能避开不见她。但此时少女坐在廊下,微微侧开的脸庞还能窥见一丝可疑的红晕。
那红晕似火烧,一点便呈燎原之势。他心里熨烫起来,又觉得逼一逼她没什么不好。
他是妖,与人不同。人有情,尚存理智能断情、克欲。但妖不同,一旦成年,欲是本能。
更何况,情。欲、情。欲,有情便生欲。情、欲纠缠,便如毒入骨髓,断不了,挖不出。
他克制不了本能,也比人更清楚本能。
那日,她的眼里分明是同意的。
她并不厌他,也并不抵触他的触碰。她只是还没想明白,他自然愿意等。但这个等待,并非毫无期限,他也并不介意自己偶尔推一把。
不过,她好似还是没想明白。那个在其他事情上一向机敏的少女,在自己的感情上莫名糊涂,见他看着她,气呼呼的起了身。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从袖中拿出传音符。
“师尊。”
他听见她说,随后好似故意般进了屋,把门一关,阻隔了他的视线。
谢南怀突然冒出一个离谱的想法。
莫不是在告状。
还真是告状,只不过告的不是谢南怀。
谢玄景的突然出现,倒是没有打断柳素灵光一现的思路。
她那句有了,也不是在说别的,而是她突然想起那日谢玄景宽慰她的话。
“找不到便找不到,这本就不是你的责任。”
对呀,这事本不是她的责任。自然是谁想要妖晶,便该归谁忧心。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却是比那日想得更透彻,更深远。
或许这事,她还真能扯出个责任归属。
只不过这责任归属论起来复杂,她一人之力有限,还是得求助师尊。
柳素有了解决之法,便把这些时日自己所观所想,还有对背后传她流言的人的猜测,也一并报告了自家师尊。
末了,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师尊,这妖晶,我们不能要。”
另一头,乾门老祖神色认真,在听到这话时,并不似往日暴躁,以为自家徒弟又在想什么法子偷懒。反倒正色点头,给予认可:“你说得有理,这事我好好想想,你也再想个万全的法子出来。”
“嗯。”
柳素应声,收起传音符,仔细琢磨起来。
时至入夜,等柳素想好万全之策时,正好响起敲门声。估摸着时间,柳素起身开门,果然看见谢玄景端着吃食站在门口。
屋外的冷风灌进来,柳素吸了吸鼻子,夹着湿冷的凉风嗅到了熟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