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雾弥漫。
颜心替景元钊擦背,说他:“肉好像也没松,只是瘦了点。”
“我昏迷了五个月,醒了五个月。瘦是那段日子瘦的。醒过来之后,双腿不听使唤,我又刻意装,阿松替我遮掩。
所有人都以为我的腿废了。我只夜里偷偷锻炼,不叫人发现。一开始每晚两个小时,后来逐渐加大。白天补觉。”景元钊说。
颜心:“你装了五个月?”
“是。如果没有阿松帮忙,很快会穿帮。”景元钊说。
颜心不想打岔去问阿松,她只想问景元钊的事:“你怎么不给家里传信?”
“珠珠儿,你相信我死了吗?”他问。
颜心摇头:“我不信。”
“我姆妈和舅舅呢?”
“自然也不信!”颜心说。
景元钊:“所以呢,你们不会放弃寻找我,也不会停止思念我,我何必冒险?”
颜心拍了下他后背:“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可知道我们多担心?”
她说着,声音有点哽。
她的天空阴霾散尽了,春阳丝丝缕缕照进来。哪怕打骂他,都是暖融融的。
颜心觉得她人生最大的坎儿,熬过去了。
“对不起,珠珠儿。”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都是我的错,往后这一辈子,我都给你做牛做马。”
颜心抹了眼角水光:“我要什么牛马?我只要你做丈夫!”
景元钊转过身,用力拥抱她:“我会做你的丈夫!珠珠儿,我绝不会错过你,也不会再弄丢你,你永远放心!”
颜心心口酸酸的:“傻话。”
用水瓢舀了热水,替他冲冲后背,颜心又问他,“阿钊,你当时为何不跳车?”
景元钊沉吟。
“你怎么想的?”颜心又问他。
“那辆车,司机与盛柔贞同伙,车上有炸药。他们俩想要绑走我,车子往护城河的方向而去。”景元钊说。
“这是当时的情况?”
“对。我原本想着,跟他们俩一起走,去看看七贝勒到底搞什么鬼。七贝勒不除,往后还是毒瘤。”景元钊又道。
“然后呢?”
“司机跟盛柔贞说:‘主子会感激你的,盛小姐。你跳进护城河,七贝勒的人会接应,你替我们遮掩,我们从城北出去。’”景元钊说。
颜心:“有两拨人?”
“另一个人黄雀在后。那个司机,他是双面细作,他背后还有主子。那天的情况是,如果我反抗,会被炸死;如果我不反抗,我会落到不知名的‘主子’手里。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就是你们要死要活查,然后查到盛柔贞误导的线索,去追七贝勒。
七贝勒狡兔三窟,等你们用尽了心思,却发现只有盛柔贞,根本没有我的时候,己经心力憔悴了。
而我那时候,也不知自己落在何方。我们对付过七贝勒,他的身份、他手里的筹码,我们都略微了解。
既然无法逃脱,我的目标就是把自己送入七贝勒手里,以摆脱那场绑架背后真正的筹划者。”景元钊道。
颜心愕然。
她还以为他鲁莽,没想到他一瞬间考虑了那么多。
“阿钊,你当时凶险万分。”颜心道。
“我们都被算计了,西府有人暗中推动这一切。盛柔贞利用了姆妈对她的冷漠,趁着大家忽视她,她做了帮凶。”景元钊说。
颜心:“你当时有机会跳车逃走吗?车子到了西府门口的,你那时候为何不跳车?”
“车上有两个人。我杀了司机,盛柔贞的枪抵住我的后脑勺。我跳车,她就会一枪打爆我的脑袋。
我们俩在车上,彼此较量。我抢驾驶座,就必然会把后背留给盛柔贞;而她在犹豫是杀了我,还是照原计划带着我去投奔七贝勒。
我感觉到,她也更信任七贝勒。司机被杀,那个什么主子那边,盛柔贞断了线。只要我开车往护城河去,不拐道、不跳车,盛柔贞就不会开枪,我死了对她无意义。”
那时候是生死争夺。
也许盛柔贞糊涂一点,扣到扳机,颜心他们就只能得到一个后脑勺血肉模糊的景元钊了。
不过,那样盛柔贞也会死。她一个人,没了筹码,不管是投靠七贝勒还是什么主子,都毫无价值。
怎么选,都是一念间的事。
“车子落水后,冲击力很大,我回手开枪击中了盛柔贞。盛柔贞在我开枪的同时,她的枪走火,把炸药给点了。”景元钊说。
颜心听着他的讲述,又轻轻趴在他肩头。
水沾湿了她的脸。
最大的疏忽,是以为盛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