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跟上,且走且商议时局,也有人看着皇叔那端直孤冷的背影,只当他是高傲依旧,目无下尘。
可谁也不知道,此刻的皇叔正神游于他们刚才提起的西川皇宫。
楚直打量自己身上衣着,一袭川锦精致非凡:“你好像不太高兴。”
辛野裳道:“你又如何知道?”
“无礼,”楚直一笑:“怎么不叫阿叔了?”
忽然此刻,殿前台阶上一名内侍匆匆而至,他越过众人向着楚直跪倒:“参见监国。”
楚直瞥了眼:“何事。”
内侍道:“方才翼城有消息来,说是南越派使者前来称臣求和。”
楚直扬眉,却又淡淡道:“进内禀报去吧。”
内侍起身向内跟皇帝报信,而在楚直身旁的朝臣们自然也都听见了,有几个素为心腹的靠前,道:“这可是大利之事,南越若是求和,西川便孤掌难鸣了。”
也有的阿谀道:“难道这便是监国方才所说南越跟西川必有变故?监国真有先见之明!”
楚直仍是一言不发,而在“必有变故”的西川,辛野裳在桌边坐下,少女以手捧腮,喃喃唤道:“阿叔……”
倘若有一面镜子,楚直会发现她的目光略显朦胧,这一声唤,像是自言自语。
他拂袖,冷傲地从群臣之中走开,一边却微笑对这少女道:“既然你叫我一声阿叔,有什么心烦的事情,只管跟我说知,或许我能替你开解一二。”
他的脸好像也被一双柔嫩的小手这么捧着,这种感觉太无法形容了。
辛野裳沉默了会儿,突然说:“阿叔,你生得……什么模样?”
楚直诧异:“嗯?为何问这个?”
辛野裳道:“因为我想知道。你不是知道我是什么样子么?我也想知道你的相貌。”
她还带着容时晴给她画的那半张人像,上次,她有一种冲动想要把这画像给楚直看看,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
她如今可不是单纯的辛野裳了,而且“阿叔”的身份又如此神秘。她不敢冒险。
虽然对于楚直,她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可又不敢相信他真的是自己起先做梦时候的那个人……也许还有一份好奇,所以想知道他的相貌。
楚直呵地笑了声。
他的丹青是一流,要画自己的样貌,不在话下。
可当初不知她是西川人,又仗着世人不敢直呼他的字,所以才把“希正”二字告诉了她,真真后悔。
东平跟西川势若水火,她又在西川后宫,万一知道了他的相貌再叫别人看出来……岂不等于把他的命送给别人手心里攥着了么?
幸而如今这女孩子并不知道他在离魂之时,会跟她“生死与共”这件事。
楚直一想到这个,暗暗捏了把汗。
另一边,皇叔在上轿子之时,奉恩躬身过来低低道:“主公,听说南越女王此次派使者前来,随行的还有几名南越的美女。”
楚直没工夫在意这些,只淡淡地嗯了声。
这边辛野裳因只听见他干笑,自己便摇摇头道:“你不乐意倒也没什么,何况就算你愿意,我也看不着啊。”她当然不晓得楚直的丹青妙笔,而且她也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容时晴那样的闺中密友,来帮自己画图了。
楚直暗暗地松了口气,决定先发制人地“兴师问罪”:“你先前为何不告诉我,你要进西川宫中?”
辛野裳哼道:“我难道什么都要跟你说么?”
楚直道:“原来小丫头是不相信阿叔。”
辛野裳听他如此自称,才抿嘴一笑:“你也未必相信我呀。我只知道你的名字……是个商贾,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万一你是个坏人……”
“你所说的坏人是怎样的?”楚直突然问。
“什么怎样?”
“所谓坏人,不是一概而论,假如甲为了救乙的性命,抢了丙的东西,对于丙来说他自然是个坏人,但对于甲而言,却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是么?”
辛野裳呆了会儿:“这是诡辩。纵然他救了乙的性命,也仍是犯了王法,他可以不是坏人,但却是个罪犯。”
楚直差点大笑出声:“你这不是诡辩?”
“当然不是。”辛野裳很自信地回答,又问:“阿叔打了这样的比方,难道你是会为了甲而去劫掠丙的乙?”
楚直坦然道:“不仅是我,世人无非如此,谁无身不由己的时候?”
这“身不由己”四个字,让辛野裳心头一动,她歪头想了会儿,轻轻一叹。
楚直趁机道:“小丫头,你如此愀然不乐,是因为进了宫中的原因么?你这般不谙世事的少女,哪里知道宫廷的诡谲之处,难怪会不高兴,既然如此不快,为什么非得留在这里?”
辛野裳道:“你方才不是说了么?身不由己。”
楚直扬眉:“你倒是很听阿叔的话,那阿叔索性再给你四个字。”
“什么?”
“事在人为。”
辛野裳一笑:“那要怎么‘为’呢?”
楚直道:“离开这樊笼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楚直自小就是在宫廷长大,很知道宫中的可怕之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