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戚戚用得很快。她一放下筷子,阿夕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常戚戚站起来,在屋子里头走了一圈,然后停在了烛台旁边。
她提起烛台的罩子,然后看了眼里头的拉住。
“你在看甚?”阿夕坐在后头,问道。
常戚戚摇头,“没甚。”她说着,放下了手里的灯罩。
奴婢们进来收拾好碗筷退下,阿夕起身。拉起了正站在窗户边往地下看去的常戚戚的手。
常戚戚正看着底下的街道。这个房间的位置很好,临街却安静。地下的这条街道是个无人的巷子。不在康业坊中。是临坊。此时巷子里头人影许少,在夜色中走进又走出。
跟康业坊正前街和其他房间的格局倒是不同。常戚戚望着,这一处屋子地势较高,看远了些,还能看到大兴坊的坊牌。
看到自家所在就有一种亲切感。常戚戚多看了两眼,手就被人拉住。
这拉得,自然极了。常戚戚回头,阿夕已经回了头。向着屏风里头走去。她没有挣扎,任由阿夕拉着自己走进屏风里。
跟在后头的常戚戚低头,看了眼阿夕和自己牵着的手。心里微微起了异样。
这不对啊…
她越来越觉得不对。这哪儿是跟青楼倌儿相处的感觉。
她的手被握在阿夕的手掌心里。小小的手被握地满满的。常戚戚手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从阿夕掌心里挣扎出来。
只是牵着她的大掌一紧,反是回头看着她直接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这些小动作就是做了也当没感觉到。要么放要么不放。竟还问她怎么了…
常戚戚摇头,“没甚,手有些热。”
阿夕放开了她的手。
就在常戚戚要收回手的时候,他有握住了她的手腕。“这冷的天儿怎么会热,你该不会是出去逛了几圈着凉了罢?”
常戚戚自认为自己的语气很是随意。正常人都能听出话语里的敷衍吧。
可是这人,不仅没有听出来。就好像,好像她对他说的话却是真话一样。根本都不经过大脑思考。常戚戚心里有了这样奇怪的感觉。
“你…”常戚戚犹疑着,就忍不住开了口想问。
阿夕已经走到低案上坐下,面前摆着红木琴。
“怎么了?”他一边问,一边调着弦。
常戚戚看着阿夕,目光转了又转。思忖之后斟酌着开了口,带着试探的意味:“我怎么感觉你…似乎跟别的男倌儿不同。”
阿夕笑起来。带着面罩常戚戚是看不到他的笑的。但是在她微微弯起的眼睛里知道他是笑了的。
“在你看来我与旁人都不同么?”他问道,显然是
曲解了常戚戚的意思。
常戚戚张嘴,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干脆也不解释了,问道:“是呢,与旁人不同。”她说道:“所以你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你觉得我哪里不同?”阿夕也不遮掩。他已经调好了琴。此时纤长的手指按着琴弦上,看着常戚戚问道。
常戚戚撇了下嘴思索了须臾,才开口道:“你屋子有些位置不对。其他妓人的屋子是面朝南的,你的却是面朝北。”朝律有规定,三六九等之中的妓人屋子是不能面向北方的。
因为妓人在面上是污泥一般的下等人。而北方,是天子所在。大兴坊所在就是北方。
阿夕似乎是没想到常戚戚会说这个,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在你心里的不同。”很显然,他已经信了常戚戚经常信口拈来的勾人胡话。
常戚戚有些尴尬,想要转开话题。“还有你的蜡烛,是牛油白蜡,按着妓人的收入,该是用不起这样蜡
烛的。”
别人是妓人,就是老鸨也用不起。
平常的妓人该是用普通白蜡的,而牛油白蜡是珍贵之物。特别是里面的牛油,磨了各种香味的粉末,不仅让整根蜡烛更加晶莹剔透,光润滑腻。燃烧时候更是能够传来香料或者药料的淡淡味道。虽不是香炉的熏香,却颇有熏香的功效。
因为不喜欢香薰浓烈的香味,常戚戚惯常用的,就是牛油蜡烛。
所以方才在蜡烛点起就闻到了一丝香味的常戚立时就感觉到不对了。
“你好聪明!”阿夕赞道,声音里的惊喜毫不掩饰。
常戚戚愕然。
还以为被发现了不妥当他会警惕会尴尬,就是没想过会这么开心…
常戚戚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管闲事的,其实不妥当之前就发现了些许。老鸨的态度,阿夕的行为
。但是她都没有说出来的。更没有过于深想。
大概是那牛油蜡烛和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让她忍不住了吧。
都是自己的习惯。
有了前车之鉴,将自己的喜好摸得清清楚楚连自己用的床帐都是自己的卿安,反手就是利用感情来欺瞒谋算自己。这一次她忍不住上心,再联想到阿夕动不动就表露出的情谊,常戚戚也就问了出来。
但是没想到阿夕竟然这么直接就坦白了。
几乎没有犹豫也没有隐瞒就坦白了。
“你…”一时间常戚戚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怎么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