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千两黄金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数。
常戚戚目光一转,看向那说话的人。此人看起来面容普通,说不上俊也算不得丑,头上顶着个束发的圆髻,目光带着年轻人独有的肆意的潇洒。那一身衣裳不是冬日里常见的棉袄,也不是长袍,而是里着短褐,外批一件魏晋的长衫,腰间挂着把看起来似乎已经生了锈的大刀,被一匹麻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只漏出了一个刀柄。看起来不伦不类,说不上的怪异。
这是个游侠儿。
常戚戚向来是个以貌取人的主儿,今儿她却没有如此。只站在栏杆处问道:“你叫甚?”
“回七娘子,某作甘之!”那游侠儿抱歉说道,脸上有些蜡黄,看起来营养不良。但那声音却是铿锵有力的。两只眼睛炯炯地看着常戚戚,放着精光。
一千两…黄金。
就是那些一般的商户掏光家底也不见得凑得齐的价。
“你…”常戚戚犹疑着开口,她是需要人手。可也不是个傻子,这模样…“这门,你确定能闯开?”
“当然!”甘之大声说道,对于常戚戚的质疑很是生气,窘迫得红了脸道:“七娘子这是看不起某?!”
常戚戚摸了摸下巴,作思索状。然后才点了点头,“你来。”她说着,也不再犹豫了,“若是能闯开,不仅那一千两,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有我一口饭你就不会饿死那种。”
“我不要做娘子的人,我只要一千两黄金。”甘之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被嫌弃。常戚戚咳了咳以掩饰尴尬。
她,身子让开了地方。围栏那一处因为常戚戚的离去顿时空了下来。惜月咬着牙齿,上前支吾,“娘子。”
“别叫我娘子。”常戚戚立时冷下了脸,“我从不养废物。”说着,她回头冷眼看向惜月,“你若是还不走,回头我直接让你滚回去连常家也别呆了。”
惜月咬着唇,一听这话就绷不住了,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儿,委屈得很。
常戚戚懒得看她,她委屈个什么劲儿。明明方才是被扔下楼差点儿摔死的是自己。
再说甘之,在常戚戚话音落下之后,身子一跃就上了围栏。
卿尤的贴身小厮见此,立时上前一步,警告道:“这位侠客可是想想钱跟命哪个更重要?”
“你有一千两黄金吗?”甘之问道。
小厮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厉声道,“难不成一千两黄金比你命还贵?”他咬牙问道,威胁的意思十足。
“那当然。”甘之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着那小厮,抬起手一把就将人给推开了。
拦在门外的两个侍卫立时往门中央站了一步,目光
警惕地看着甘之。
甘之没有硬闯,然后从自己的腰上取下了挂着的刀。将那一圈圈已经泛黄的白布解开。露出了里头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大刀。
小厮见此,一步上前想要拦住甘之:“这位侠客你”
“你的命也不值一千两黄金。”甘之将那大刀横在自己咯吱窝里头一拉,转头看着小厮说道。
小厮到嘴的话停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儿,终究是抿起了嘴。这些无所事事的游侠儿,真要杀人那是说提刀就提刀的。
小厮很有眼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冲守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然后就站定在门边了。
两个侍卫也一把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寒光必现。
“就是砸门是吗?”甘之转头问常戚戚。
常戚戚抱着膀子,思忖了一会儿。
“有本事把里头那个人丢下楼吗?”她问。
甘之略一迟疑便点了头,然后在众人的吸气声和尖叫声里头一把大刀砍向了守在门口的侍卫。
常戚戚赶紧提着裙子往后跑了几步。离远点儿的好,以免伤及无辜。
自常戚戚被扔下楼之后,卿尤就没有将常戚戚放在眼里了。他算是看明白了,想要治住常戚戚这个泼妇,动手就行了。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于是任凭外头吵闹繁杂,他自坐着岿然不动。好在里头的琴声也岿然不动。
他就喜欢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而面不改色的。卿尤端起酒杯,看着隔着轻纱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睛,带着若有所思摩挲起了杯沿。
至于外头的吵闹动静,卿尤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闹?
那就再扔下去一次好了。
一个转音带着悠悠情境从琴弦中倾泻而出。卿尤刚偏过了脑袋,闭起眼睛好生欣赏着琴声里的悠扬。
“砰!”的一声巨响,让正在认真听琴声的卿尤吓得身子一抖。怒然回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个大汉,瞧着瘦不拉几的,脸色枯黄就像是饿了几天似的。手里拿着把大刀,刀背朝上。
而自己的几个亲卫,在那男人后头横躺着,不只是死是活。反正身上没有血就是了。
自己的亲卫自己心里清楚。那是千里挑一出来提拔到身边的,竟被一个市井无名的小人给全部撩翻了,卿尤怎能不震惊。
“你、你、你”他指着甘之,语无伦次。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怒的。
“这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