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户部官员睡了半天还没有醒来,跟死了一样。李璟也就只好答应在野外将就一晚。
他铺上柔软的毛毡,把大氅叠成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钻出马车找李策。
“你怎么不睡?”李璟裹着雪白的被子,露出一颗圆脑袋,艰难地挪步到李策身边,询问道。
“我等大夫们回来,问问有没有急症的灾民。”李策道。
李璟这次来,还带来几个大夫。
凡有天灾,易生瘟疫,李策很重视大夫的问诊。
李璟打了个哈欠道:“小九啊,不是哥哥说你,就你这样的身子,是不能虚耗的。你还想不想娶老婆生小孩了?行不行啊你?到时候要是不行,哥哥可以代劳洞房。免费!”
李策坐在灯笼下,柔和的暖色光芒笼罩着他的脸庞。他对李璟抿唇笑笑,问道:“你今日来的时候,怎么那么着急?”
“呵!”李璟干笑一声,裹着被子坐在石头上,有些气恼道,“还不是那个女魔头,说我来晚的话,你就被人油炸了!”
他说着又打了个哈欠,靠在树干上。
李策忍不住笑起来。
“五哥,”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嘱咐道,“以后你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朝堂之内诸多凶险,不是你没有争斗之心,就能避免的。”
他还要再说什么,见李璟已经靠着树干睡着。
李策轻轻叹息,拿起一根烧火棍,把快要熄灭的篝火,重新点燃。
第二日用过早饭,府兵校尉军官林育山带回消息,说阎季德不放人。
“阎将军说了,”林育山小声说话,唯恐声音过大被人听到,“那些流民偷军粮时,杀了看管粮食的军官。他决定活埋流民,以儆效尤。”
“活埋?”李策确认道。
他神色不变,眼神却清冷可怕。
“是,”林育山也露出惊骇的表情,“卑职想是不是要禀告朝廷,让圣上……”
李策摇了摇头。
“我去一趟杨泉山。”他沉声道。
揉着脖子整装待发的李璟正巧前来辞行,疑惑道:“你不是得去甘州吗?怎么又去杨泉山?”
昨夜李璟睡落枕了,脖子歪着,不能扭转。
李策不想让李璟知道太多。
“你回去吧,”李策温和道,“路过城门,别跟她说话。”
她,自然是指叶娇。
这是怕自己找茬吗?李璟僵硬地转身回头,瞪了李策一眼。
瞅瞅这胳膊肘,净往外拐了。没心肝!
回去的路上,李璟仔细想了想,终于得出结论:“叶娇骗了我。”
那么多府兵看着,怎么会让灾民油炸小九呢?
关键是,灾民根本就没有油。
就算是吃人,也得水煮。
无论如何,那个女魔头骗得他逃命似地去送粮,险些急死在路上。
他救火都没有跑这么快过。毕竟作为被父皇母后宠爱的嫡子,烧坏多少东西,他都赔得起。
就比如玉琼楼,后来都是李策在修楼,在监工,在赔钱。
无论如何,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就是吓人吗?谁不会呀?
李璟躺在马车里,想了一路,终于想到一个主意。
不出所料,进城时他依然见到了叶娇,还有那个八面玲珑的白羡鱼。
“殿下辛苦了!”
白羡鱼见李璟走下马车,又是给他捶背,又是扶他走路,发现李璟脖子扭了,就要上手揉一揉。
李璟像赶苍蝇一样挥手,把白羡鱼撵走。
“喊你们长官过来。”他严肃道。
白羡鱼立刻把叶娇请了回来。
李璟酝酿了一路的泪水,也总算掉下来。
“叶武侯长啊,”他抹泪道,“我那个可怜的小九弟弟,他……”
叶娇原本轻快的脚步停下,人也僵住。
“他怎么了?”她的手按着横刀,整个人紧张起来。
这就对了,李璟在心中大笑。
叫你骗我,叫你欺负我。
但是他的表情,依然难过悲伤。
“小九本来就身子不好,还去赈灾。赈灾也便罢了,还跑去杨泉山找流民。找流民也便罢了,还掉到悬崖下面去了。府兵说,就找回来一条大腿,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野兽。你说可怜不可怜呜呜呜……一条大腿啊……又直又长的大腿啊……”
赵王殿下一面哭,一面透过指头缝,偷看叶娇。
他很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