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和尚直接来了个土下座,他伏在地上,面色羞愧,仿佛难以启齿:“师父的……的……”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你看向小十二,“师父怎么了?”
小十二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张嘴也吐不出来声音,只朝你指了指被和尚们簇拥的一些碎片。
九百年的佛经不是白念的,你一眼就看出来,那些是坐缸的碎片。
一些得道高僧圆寂之后,身体被完整地保留下来,放在容器里,过一段时间再取出来,涂上黄金,就成了肉身佛。
坐缸就是这样的容器。
你的脑袋嗡嗡作响,张嘴想问,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师弟们围着碎片哭,你感觉有点冷,看着那些碎片。
羂索打碎了坐缸,把你师父的尸体抢走了。
你师父说过,他是早该圆寂之人,那个时候你没有放在心上,匆匆观看你师父人生的时候,里面也没有出现这一段。
现在你才知道,你师父那时候是真的快要圆寂了,可是羂索来了。
他是天底下最强的和尚。
可是他本该解脱的灵魂在幻境里受苦,苦了好多好多年。
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可是他的徒弟算计他、背叛他、叫他死了都不得安宁。
师弟给你递来两封信,一封信是你师父给你的,一封是羂索给你的。
你手在抖,接过师父的信,小心翼翼地打开看。
“你师父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和尚,死了以后被拿去做什么都没所谓的啦。”
“为师想了想,肯定是你师兄太想念我泡的茶了,说不准呀,就把我制成泡茶人偶,叫我作为茶道大家,名垂千史呢!哎呀呀……且随他去,随他去罢。”
他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字写得又大又洒脱,写到一半发现信纸装不下了,后面的字又委委屈屈地挤在一块,滑稽得要命。
眼泪滴在信纸上,吓了你一大跳,你连忙把你师父的信收起来,倚着门坐在地上,拆开羂索的信。
这阴间东西的信就简单多了:想要师父的尸体是吧,拿狱门疆来换。
孩子柔嫩的掌心搭在你的脸颊上,小十二给你抹眼泪,“师姐不哭。”
“嗯,我不哭。”
你把信扯成碎片,没什么好哭的,阴间人做阴间事,你才不哭。
你看向小十二,“你起名字没?”
他点头,“上次师姐抱我以后,师兄们都说我必成大器,给我定的法号是‘天元’。”
“不错。”你拿起他的袖子抹眼泪,“很霸气。”
抹干净眼泪,你站起来,看着师弟们,“你们不用找羂索了,就好好在这里待着。”
羂索想要狱门疆,你才不会傻到真的拿去和他交换,这玩意强制封印的手段有点厉害,万一被羂索拿去搞什么大动作,那你师父才真的是死不瞑目。
狱门疆你不给,师父的身体你也要找回来。
玉藻前和里梅的速度也不赖,这会已经找到了你,小狐狸见多识广,只消看了几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主人。”
他回忆了一下,“羂索此人,就如同鼠妖,只会在天黑之时出现在弱者面前,平时极难觅其踪迹,不若叫小生拿着他想要的东□□自.引他出来,好叫主人报仇。”
他想什么呢。
那天遇见羂索,要不是有里梅在,小狐狸早被打死了,羂索这个狗比惯会突袭的,如果小狐狸落单,那真的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戳他的脑袋,“不许有这种想法。”
你往外走,玉藻前紧紧跟着你,还不放弃:“小生死前可以做下标记,叫他无可遁逃……”
草,合着他也知道他会死啊,那还说这种话,这家伙难道还有什么牺牲情节?
你停住脚步,认真和他说,“如果你敢做这种事,就是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我讨厌你一辈子,回去也不会买你的谷子,然后在网上写一百篇你吃自己鼻涕的同人文。”
“……”玉藻前像是被你狠厉的惩罚震惊到了,乖乖低头不再说话。
你不放心,又大力重复了几遍,直到这家伙跟你保证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你才满意。
你现在的心情就,怎么说呢,可能物极必反,悲伤的事太多,反而让你没了真实感,迅速想起来这就是游戏。
你是很小气的人,想要你一丢丢眼泪么,你给,想要你大痛大悲悲痛欲绝,那不可能。
这只是个游戏嘛,待得不舒服,咱就快点通关回家,其他的事情能做就做,做不到就拉倒。
你躺平你摆烂,你怒肝主线,京都附近的红点你清扫一空,你的声望大涨,在贵族之间有了姓名。
你那个便宜老爹又高调宣布你是他的心肝小宝贝,邀请你回去出席什么什么宴会,你才懒得搭理他。
不过名声大了也有好处,现在羂索已经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臭老鼠了,谁都知道他偷走了你师父的遗体,羂索这个名字比如要刻在清水寺的耻辱柱上,永远被人铭记。
人们还编造了一大堆阴谋论,连羂索和你相爱相杀的爱情故事都编出来了。
哪怕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