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月接着道:“据商队头目说,走私铁矿是掉脑袋的生意,他们也知道厉害,所以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们每次交货都会更改时间和地点。
而且,交货的时间和地点还不是一方制定的,而是轮流换着来。
商队决定地点,交易的另一方决定时间。
等到下次就反过来,商队决定时间,另一方决定地点。
如此一来,就能在最大程度的防止泄密。
就算其中一方被抓住了,只要时间和地点有一个不对,就不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以说是小心谨慎做到极致了!”
襄王听完后,嘴角抽搐:“既然都这么怕死,干嘛还要做这种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财帛动人心嘛。”
萧令月似笑非笑,“对于追逐利益的商人来说,只要有泼天的好处,哪怕让他提着脑袋走钢丝,他也愿意!”
商队的中年男人是个真正的商人。
贪生怕死,又贪婪成性。
被萧令月威胁恐吓一阵后,中年男人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与她合作了。
相当的识时务,活脱脱就是墙头草。
他提出的条件是,萧令月必须保证他不会死。
哪怕在北秦蹲一辈子大牢,也要保他不死,如果能戴罪立功不坐牢,那就更好了!
萧令月闻言冷笑了一声,告诉他别做梦。
都走私铁矿了。
能保住一条命,不被朝廷株连九族,就已经看在他戴罪立功、主动交代的份上。
他还贪心的想不坐牢,当做一切没发生?
不如做梦比较快!
中年男人闻言干笑不已,忙说自己是开玩笑的,然后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该说的都说了。
萧令月这才知道,这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原来是两国混血。
他名叫仲荣贵,本家是南燕人,祖上三代到了北秦,娶了北秦的女人,在北秦成家立业,但祖业根基却在南燕。
家中世代经商。
借着家中祖辈的亲缘,仲荣贵常年来往北秦、南燕两国经商,哪怕是在战乱年间都不例外。
在北秦就自称北秦人,在南燕就自称南燕人,两边都有亲族,因此混得如鱼得水,甚至和边防军队也能搭上关系,对两国边境的地形更是了若指掌。
再加上他做生意颇有一套,因此便入了南燕某个大人物的眼。
大概从六年前开始。
仲荣贵开始给南燕的幕后主使效力,他将自己的商队解散,又重新组建了一支新商队,以做木石料生意为由,开始在两国之间走私铁矿。
萧令月听到这里时心一惊。
六年前……
差不多是她在南燕身死,重生到北秦的时间。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这张庞大的走私路线就已经成型了,而战北寒对此根本不知情。
这不是因为他能力不足。
而是商队的经营范围,正好是战北寒的势力盲区。
战北寒主管的是军事一块,无论是正常军务,还是奸细探子,都是非常严格且隐秘的军事活动。
而商队偏偏绕开了这一块,从民间入手。
民间有多少支商队?
又有多少像仲荣贵一样,来往多国经商的商人?
多得简直数不清!
萧令月之前在土匪寨救下的孟文浩,就是东齐海商世家的人,家中有多支商队,常年来往各国通商。
像孟文浩这样的商业家族,各个国家都有,根本查不过来。
仲荣贵的商队隐藏在这些民间商队里,就像一片树叶藏进了树林,只要他们不主动暴露,神仙来了也找不到。
从理论上来说,所有经商之事,包括商人、全国财务等等,都归户部管理。
甚至连国库也在户部,等于是一个国家的钱袋子。
这么重要的地方,一般都是皇帝或太子管理,昭明帝之前就把户部交给了太子管,战北寒更不适合插手。
出于这种种原因。
仲荣贵所带领的商队一直相安无事,藏在暗中行事,丝毫没有被察觉。
而这次。
如果不是相国寺刺杀,暴露了南燕刺客与虎狼山土匪寨的关系,甚至引来了战北寒亲自探查。
随后又因为土匪寨的暴露,引出了铁矿走私的大案,让战北寒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皇陵。
仲荣贵这支商队可能依然不会暴露!
换句话来说,不是商队暴露,而是土匪寨的暴露连累了商队,才导致了仲荣贵的落网。
萧令月想到这里,不由感觉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