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冠博带,身上穿着日月星河长袍,额头正中心处,有个若隐若现的剑影,深邃的眸中日月轮转、星河陡移,布满天道印记。
这是宁熹光在天界时,对元帅大人最深的印象。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他苦等了六万年,因而对他愧疚不已缘故,亦或是因为这个世界才刚经历过,记忆都非常清晰,所以,在宁熹光动手雕刻元帅大人的肖像时,几乎都不用想,一双素手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便模仿着那个身影雕刻起来。
而这个雕像,不出宁熹光所料,雕的非常好。尤其是神态韵味,非常穿神,和如今的元帅大人有九分相似。
若说唯一一分不同,那大概就是,如今的元帅大人乃人间帝王,气度凛然,威仪厚重,心怀天下苍生。
而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他不食人间烟火,视万物为蝼蚁,除了她,再没有人能看在他眼里。
傅斯言蹙眉看着眼前的雕像,良久后道:“是我,又不是我。”
宁熹光心中震撼着元帅大人的观察力之敏锐强悍,她心思一动,有心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一段有关神君的故事。可是,却又怕出了什么意外,引来预想不到的结果,这让她踟蹰不前。
更重要的是,明日便是和鞑靼开战之日,届时元帅大人的行踪想走露都不可能。
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鞑靼人,走投无路之下,怕是会铤而走险,派出勇士前来刺杀元帅大人。
所以说,元帅大人现在可不容许有一点不适,必须保持最好状态,最佳的精气神才行。
还是不告诉元帅大人神君的事儿了,最起码现在不行。即便当真想说,也要等到战争胜利不是?
这么想着,宁熹光就笑着回道:“怎么不是你?明明就是你啊。不过不是身为凡人的你,我把你神化了,你仔细看看,这雕像雕刻的你,像不像是供眨佛龛***人叩拜的天神。”
傅斯言蹙着眉头,又仔细审视了雕像片刻,他甚至又手指不断的摩挲着那雕像上的人的眉心的剑影,摩挲着他含着大道至理的双眸。
宁熹光看得心跳怦然,脑海中蹦出个骇人的想法:元帅大人不会是看到这个雕像,就恢复了身为神君的一些记忆吧?若果真如此,简直……好到爆炸了。
可事实再一次让宁熹光失望了,傅斯言转而将雕像丢给她,“雕的不丑,可惜我不喜欢。”
宁熹光心里暗翻白眼,琢磨着,这肯定是元帅大人强到逆天的占有欲又发作了。
啧啧,这人啊,连自己的醋都吃,还因为她雕了个神化的他,就幼稚的说出不喜的话,你是三岁小孩儿不?
“你不喜欢我喜欢啊。反正也不是给你的,本身就是雕来给我看的,我以后自己收藏,尽量不让你看到就是了。”
“……你随意。”
不知道是不是宁熹光的错觉,她竟从元帅大人口气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啧,肯定是她产生了错觉,听错了。
*
翌日刚过了三更,宁熹光就察觉到身边人起床的动静,因为知道今天要开战了,宁熹光也一直提着心,也一下子坐起身。
“你再睡会儿。这些天我要在军营督战,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且在这里好好住着,我安排了几十个暗卫保护你。”
宁熹光却不听他这话,她快速拿了之前放在床脚的男装穿上,回话说,“我肯定要跟着你去啊,留在这旅馆多没意思。更重要的是,我会医术啊,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你把我藏在这儿,那是浪费资源。”
西域的夜晚冷的滴水成冰,这个时候从暖暖的被窝爬出来,真是冻死个人。
宁熹光瑟缩几下,打了个机灵,整个人顿时清醒很多。
她忙不迭的将夹袄捂在身上,回头见元帅大人正蹙着浓眉,看着她的背影,嘴唇抿的死紧,一副不赞同她的话的模样。
宁熹光赶紧走过去,给他递了外套过去,让他快些穿上。“我和你说真的,你让我呆着这里那是不可能的。早先咱们就说好了,要寸步不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呢,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再者,真打起来,人员伤亡肯定很大,那时候多一个大夫,士兵就多一份儿生机,从大方面看,我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宁熹光好一番劝说,才让傅斯言同意她跟着去军营。然而,也约法三章:其一,她要穿着男装,一旦被人发现女儿身份,必须回来;二,不能乱跑,必须时刻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三,不能逞强好胜,若危机时刻她可在他的安排下去救治重伤士兵,若不得他同意,必须安稳的呆在他身边。
“可以啊,可以的。”宁熹光自然满口赞同。
她要去军营,自然也想贡献出微妙助力,给伤病士兵以帮助,但更多的是为了以防万一,要紧盯着元帅大人,以免他受伤或中毒。
眼下元帅大人同意她跟随,她就满足的不得了了。至于那三个条件,完全束缚不到她啊。
这次一行人倒是没有从密道穿行而过,而是直接骑马,往军营赶去。
他们一路风驰电掣而来,到了军营时,时间正好在四更时分。这个时候是人最易犯困的时候,只要不是闪电雷鸣,一般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