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美兰看着他垂头丧气,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又去赌钱而且输的精光才回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深吸一口气,一边摘下手里的白色劳保手套,一边大步朝他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生气地责问,“你怎么又去赌钱了,五百块到你手里才多一会儿,我都跟你说了儿子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
关天宇一开始一个月生活费两千,这在江美兰看来已经不少了,但是第一个月还没过完,他就打电话来要钱,说两千不够用。
同学生活费都比他多。
室友一起去外面搓一顿,改善生活,AA制,他都不敢去,更不敢交女朋友,约会吃饭送礼物,哪样不要钱。
江美兰希望他能在学校里找一个女朋友,最好能找个江州本地的,家里条件好点的给女儿买了房子的,婚房问题就解决了,毕业就结婚。
大学里姑娘单纯,还好骗骗,等毕业到社会上就不一样了,很现实。
他们是外地的,在江州没房没车,她和关志波也没正经工作,没养老保险,他们这样的家庭条件,以后关天宇在婚恋市场上毫无竞争力,必须在学校里先下手。
关志波不耐烦道:“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他找个兼职,去端盘子,去发传单,去辅导班做老师,他一个大学生,路子多的是。”
“就算去兼职,也得干满一个月才给钱,下个月让他去喝西北风吗?”江美兰越说越生气。
这些年他们没攒下钱,自从联系不到关宁宁后,这日子太难了。
“你自己说说,嫁给你这么多年,我容易吗?赚钱这么难,你还去赌赌赌,这日子还怎么过?”说着说着,江美兰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关志波看她哭哭啼啼的,更烦了,“一天到晚唠唠叨叨,哭哭哭哭,晦气不晦气?就是因为你这样,所以我才会没财运,手气背!”
“你说什么?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江美兰眼泪掉的更凶了。
关志波看着更烦,也不回职工宿舍了,转身就走。
江美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去哪儿,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日子还想不想好好过了?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关志波一用力甩开她的手,耍无赖,不讲道理道,“你想过就过,不想过就拉倒!”
“现在是问你还想不想过,不是我不想过!”
“你想过,你想过你又哭又闹的,这是你想过该有的态度吗?”
江美兰擦了把眼泪,“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有点钱就去茶室送给别人,你这是想过日子吗?”
“我懒得跟你废话!”
关志波转身走了。
江美兰气得哭着问:“你要去哪儿?”
“去透透气!”
关志波走了,江美兰气的觉得胸口疼。
她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本想休息,但是休息的话今天就没收入了,最后还是戴上劳保手套,咬着牙继续搬砖。
也是到江州这一年多的时间,她才发现原来还有很多人跟自己过着不一样的日子。
她也想努力过跟以前不一样的日子,像其他人一样过好日子。
以前她唯关志波是从,男人说一不二,她一个人做全部的家务,洗衣服打扫,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了江州才发现,原来女人也一样赚钱,也一样读书上进,可以像男人一样赚钱做主。
她也在努力赚钱,也变的有一点自己的主见,有时候想到关宁宁,她也会有那么一点愧疚,有一点后悔之前对她太差,然后也会感慨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外不容易。
工地上也不止他们一对夫妻,别人也有夫妻俩都在这个工地干活的,人家夫妻俩一起努力,一条心,还有一对夫妻每天都会拍短视频,发到抖音、火山什么的,据说有人看的话还能赚钱。
人家都在努力赚钱,存钱,只有他们左手进右手出,一年到头存不下什么钱还捉襟见肘。
咬牙干到收工,工友跟她打招呼,江美兰就挤出一抹笑回应他们,心里其实比吃了苦瓜还苦。
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脸上在笑,心里却在滴血。
关志波夜里才回来,江美兰这次没像以前一样对他嘘寒问暖,问他吃了没,甚至还会给他倒洗脚水。
关志波以为她在生气,也没说话,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发现江美兰一头的汗,头发都打湿了。
他忙伸手去试探她的额头。
祖宗哎,烫的都能煎鸡蛋了!
关志波穿上羽绒服,又拿了她的羽绒服,替她穿上,背着她跑到工地边的马路上,这里比较偏,这个点很难打车,他就背着江美兰朝医院的方向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打到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