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黎漫坐着车离开了沈家老宅。
难怪沈暮霆不愿意回来,这个地方,她也不喜欢,恨不得能避如蛇蝎。
程煜说:“沈家那么一大块肥肉,宴少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黎漫偏头看着窗外的街景,“我知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的脸上满是悲伤,眼神却很坚毅。
程煜不由的欣赏黎漫,不愧是暮霆爱上的女人,看着像个弱女子,其实内核很硬。
既然沈暮霆把博远交给她,那她就会接手,也不会辜负他的托付和信任,她有信心能做好,也必须做好。
她不接手,他们也不会有丝毫善心,只会斩草除根,撕了他们母子。
她不在乎沈家的家产,但是也不能坐以待毙,不会给他们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机会。
沈暮霆说过,他管理的博远,就算总裁位置上方块石头也能正常运转,现在是因为沈家蠢蠢欲动。
沈暮霆下葬这天,下起了大雨。
黎漫眼泪已经哭干了,看着瓢泼大雨,伤心欲绝,低声喃喃,“暮霆,你看,老天都在因为你的离开伤心,你怎么就忍心扔下我和怼怼,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以前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爱,不会结婚。
人生总是充满变数,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黎漫总是会想到出事那天,沈暮霆比以往起得早,说有事情要早早去公司。
他起床的动作很轻,怕吵醒她。
人就是很奇怪,以前都习惯一个人睡一张床,身边躺着人反而不适应,现在床上一个人黎漫就睡不着。
他起床,她也跟着醒了,纤细的手臂圈着他的脖颈,像撒娇的猫。
“吵到你了?”沈暮霆声音温柔,薄唇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温声解释,“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处理完工作就回来。”
“好。”黎漫迷迷糊糊的应声,还眯着眼睛,嘴上应着,圈着他脖颈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娇滴滴的惹人怜爱。
沈暮霆对她没有抵抗力,早晨更是不经撩,奈何真的有事,他不得不压下身体里的燥意,又安抚一会儿黎漫才起身离开,早饭也没顾上吃。
结果,去公司的路上就出事了。
黎漫每每想起那天早晨,心痛的就无法呼吸。
他那么忙,昨晚也没睡好,夜里起来给怼怼换尿不湿,喂奶,哄睡,早晨那么早就起来去公司处理工作,甚至连早饭都没吃。
这是他第一次失信与她。
他没有回来,他出事了……
黎漫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却再次泪流满面。
墓园位于半山腰,大雨瓢泼,松柏更显苍翠,草地更是茵绿,透着勃勃生机。
来的人不多,亲人里就只有她、沈暮烟,还有奶奶,爷爷那边的至亲,沈家其他人都没让来,然后还有顾淮西他们几个兄弟。
怼怼也在。
小家伙躺在婴儿摇篮里,赢家几个哥哥轮流拎着上山。
所有人都撑着黑胶伞,气氛凝重又压抑。
结束后,黎漫朝爷爷赢启越和奶奶刘瑛道,“你们先下去,我想单独陪他一会儿,然后就去找你们。”
“漫漫……”刘瑛不放心,心疼地看着宝贝孙女。
她孙女这么好,怎么就这么命苦?
“您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想再陪陪他,单独跟他说几句话,怼怼还小,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还要给您养老,还要多陪爷爷,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先下山。”
“好,撑好伞,别冻着。”
“嗯。”黎漫重重地点点头,收回视线,看向墓碑。
墓碑上嵌着沈暮霆的照片,白衬衫,黑西装,五官精致完美的找不出一点瑕疵,那么年轻。
黎漫坐在墓碑旁,撑着伞,目光深深地注视着他。
刘瑛和赢启越他们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孤独纤瘦的身影,红着眼眶,强忍着才没有掉眼泪。
“走吧。”赢沣开口,跟赢昶一起照应着两个老人下山。
到底是不放心,赢沣让赢野在不远处等着,跟墓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会打扰到黎漫跟沈暮霆独处,也能保证她在视线里。
其他人下了山,坐进车里。
葬礼结束了,但悲痛并没有因此而戛然而止,他们将带着这份悲痛,继续生活,好好活着。
——
黎漫靠着墓碑,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嵌在上面的照片,一点点描绘那张脸。
说好一辈子,你食言了。
我真的好想你,每天都很想你,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