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其他人对于自己的话作何感想,身穿酱紫色天而燕尾服的男人就毫不犹豫地从敞开的电梯门跳了下去。
而几乎紧随其后的是太宰治,穿着浅色锋衣的青年也毫无预兆地就这么着离开了电梯,脸上的神情让人感到陌生又畏惧。
眼见罗尔德·达尔标志性的棕色礼帽和太宰治浅色的风衣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远,甚至变成两个小点又被黑暗吞没,中岛敦立刻有些六神无主地捏紧了衣袋里的糖果。
蝴蝶糖果的棱角硌着手心,从手掌传来的刺痛让中岛敦的心冷静了一些。
他小心地环顾着四周,眼下电梯里就直剩下他和两个英国人,还有身份不明却气息十分危险的银发男人。
衰老药剂的影响到现在还十分显著,让两个比他的年纪的一百倍还要大的人去帮忙显然不太现实,而且名叫琴酒的男人也并不像是会为了和中原中也之间的那点微薄的同伴情谊而冒险的样子。
至于求助那个即便是中岛敦也曾经在新闻上看过一两眼的老侦探就更不现实了,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年人,再加上又是竞争对手,也没有理由让他去寻人。
思来想去自己似乎都应该站出来,哪怕他一点也不想去看看mafia的情况,但是太宰治和达尔先生现在都在外面,让他没法不担心。
虽然他的灵视能力并不能支持他看见外面正在发生着神明,听到中原中也体内的东西发出的尖叫已经是他五感的极限了,但是来自本能的恐惧告诉他,外面的虚空中有能够让他的灵魂都一齐颤抖的东西。
渺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中岛敦顿时竖起了耳朵。
依旧是无法判断出源头的声音,这不是这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能够发出的频率和音调,干呕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又被中岛敦强行压制了下去。
模模糊糊的幻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好像是隔着很厚的纱布在看某样东西,只能看到影影绰绰发轮廓,却终究无法预览事物的全貌。
可怕的不是从未知道,也不是全知全能,而是一知半解,窥见其貌却又胆战心惊。
中岛敦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流出这么多冷汗,从电梯外传递进来的冷空气让他打起了寒战,只不过随着电梯门的关闭,温度似乎回暖了一些。
对了,电梯门!中岛敦迅速意识到了自己要是再做不出决定,那么等到电梯门关上后自己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了。
来不及多想了,中岛敦最终选择了遵从自己的本心,权衡利弊什么的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不擅长。
他把心一横,就这样在电梯门完全闭合之前跳出了玻璃升降机。
耳边是风声。
但是仔细听这又似乎和风声不同,不是那种无意义的节律性摩擦的震颤,而是一种富有规律和弹性的音调,让中岛敦想起了教堂的管风琴和唱诗班,尽管他未曾见过这些,但是这样的意象就这样突兀地跳进了他的脑海里。
在从电梯中出去的时候,中岛敦预想过很多自己坠落的场景,因此很努力地调整着姿势试图不要摔得太惨,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动作和想法都是没有必要的。
他并没坠落得太久,甚至短暂的坠落都没有持续超过一秒钟,他悬浮在了一片黑暗中。
说是悬浮似乎也不太恰当,包裹着他的完全是一片黑暗,明明看起来没有着力点,但是他依旧稳稳当当地脸朝下停在了某一个平面上,就好像是被看不见的屏障托举着。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并不是他不想快一点站立,仅仅是因为周围的挤压感让他的动作有些生涩。
就好像正在某种非常疏松的物质间穿行,没有水的阻力大,但是又比空气凝实些。
中岛敦忽然意
识到,这些黑色的未知物质,就是他们在玻璃升降机里所看到的那种似乎能够吞没一切物质的东西。
这着实是很微妙和新奇的体验,中岛敦试探性地踩了踩脚下的物质,这看起来和他周围包裹着的东西很想,但是又更加结实,像是某种柔软而有弹性的橡胶,散发着一种香草荚的气味。
他试图回头看,却并没有发现玻璃升降机的方位,然而刚才的时间还不至于让玻璃升降机上升到他视野范围之外,这样的异样让他怀疑是周围的这些黑色的物质在作怪,能见度在这里被降到最低的程度。
他试探性地朝外迈了几步,并没有碰到障碍物。
很快他就有些后悔自己贸然跳下来的举措了,他根本无法知道太宰治和罗尔德·达尔去了哪里,这里太过于宽阔了,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之后,中岛敦并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也不知大自己走了多久。
黑色物质似乎正在吸走他身上的温度,中岛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而除此之外,在他没有发现的地方,还有一些其他的美好的东西被这些堆积在负数人地带里的饥饿“空气”给吞噬了。
数不清的负面情绪在这里被放大,情绪就像是处在了一个坐标轴上,被未知的力量拉扯着无限地向着负极滑落。
在孤儿院的不好的遭遇,被某个使用衣服作为武器的少年划开的伤口,一个个出现在眼前,中岛敦试着让自己不要再想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