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欲看得这么清楚,这么淡漠,好像它们不会影响到你。好像只要你洞察,就能抽身事外。”
张也宁:“情劫本如此。”
姜采:“哦?是么?”
他的唇落在她那眉尾痣上,那是他早就看过一眼又一眼的。唇贴上时,那痣如生翅般,随她的挑眉动作而轻微一颤。张也宁看得更加心跳变快,再去贴上。
姜采缓缓道:“我却觉得,张道友仍然对情对欲,不是很了解。”
张也宁喘气轻微,烫在姜采越来越红的耳畔:“愿闻其详。”
姜采手指在他腰间流转,如羽毛在他心里轻轻拨弄。她既观察他那蹙眉间半忍半悦的反应,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我看人间男女,看乌灵君的画本子,一旦得到,只会无止无休地想要更多。
“情之一字,似乎极为贪婪。”
张也宁怔一下,说:“不过是一瞬间的悸动罢了。看不破那层皮相罢了。”
姜采点头:“好,重明君透彻。我等着看重明君断情那日……”
他手掌用力,她吃痛没说下去。他不悦这个话题,不想提什么断情。姜采微微一笑,便也不提了。她知道他光风霁月,不愿伤她。师父口中断情之苦,恐怕到底让张也宁生了迟疑……
姜采也是恍惚。
她想他若是要断情,她必然是要成全他的。但是她怎么可能无悔呢?她口中说着无悔,她真的能做到么?
无悔情劫在他一身,可最后的断情无悔,却要两个人都承认断情无悔。他是她重活一世唯一的知己,唯一的同路人。他们不只有困于男女皮色的关系,他们更加相知相交。
这样的情谊,远比单纯的被皮相所困深厚得多。
这种情,真的能断么?
她怎么……可能甘心。
她得有多无私,才愿意当张也宁从来没存在过,去成全他的断情。
想到此,姜采心间也感受到痛意。她嘶一声,思绪回到现实,被刺痛感激得仰起颈。张也宁停下,他从她心口抬起头,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迟疑。
他问:“不舒服?”
姜采笑:“爽快。”
张也宁蹙眉。
姜采:“痛也快活,你懂么?”
他挑眉,微妙看她一眼,眼中带几分笑影。姜采躬身叹气,抱住他头颅,让他埋下去。她靠着他肩,感受到落雨般淅淅沥沥的亲昵,便觉得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她和他像置身银河天地间,只划着一艘独孤小船,却不知要行去哪里。
这种感觉……很像芳来岛那夜。
山间细雨淋漓,也像是人间的驼铃山那夜,她和少年重明坐在山洞中,他突然抱住她,二人屏着呼吸,躲避外面的女丑尸。
模糊中,姜采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让重明弟弟出来么?”
张也宁一顿:“你喜欢他出来?”
姜采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为自己解释:“听到雨声,想起了他。他也是你的一部分。之前炼化蒲涞海的伤,现在好了么?”
张也宁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忽地“唔”一声。
才听到他冷淡的声音:“只是我的一部分而已。并不是全部的我。”
姜采笑:“这竟然也能醋。”
张也宁沉默。
半晌,他苦顿一笑,颇为萧索,落寞:“谁不困于皮相。我知你爱他青春年少,言辞活泼。”
姜采:“……”
她能说什么呢?
她只好道:“只要我在上面,我便也爱你年老色衰……噗嗤。”
她被自己逗笑,张也宁眼中便也带了笑意。他目中光温下软下,凑身来亲她。浑噩间,二人半卧于地上……气息正烫时,听到头小心翼翼、犹犹豫豫的声音:
“尊主?”
一声带着谄媚的叫唤,让洞中男女齐齐一顿,僵在原地。
瑟狐在外带着千军万马的魔修人,恭敬赔笑,手里托着云河图:“尊主,我们寻到你留下的痕迹,找来了。尊主,您在里面么?”
好一会儿,姜采懒散的声音响起:“嗯。”
瑟狐等魔修松口气。
瑟狐胆小,左顾右盼:“尊主,这修真界太危险了,我们一路来,差点撞上好几个厉害修士。尊主,咱们赶紧回魔域吧。”
姜采沉默片刻。
她说:“你带人退出山谷。”
瑟狐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这里有主人的气息压制,我们还能不被修真界发觉。退出山谷的话,主人的气息压不住那么远……主人是有事么,我们在这里等便是!”
姜采:“……那就齐齐退后五丈之外。”
瑟狐茫然。
姜采声音严厉:“不听我的话么?”
瑟狐赶紧应下。
姜采语气微顿,道:“……等我半个时辰便好。”
瑟狐喜滋滋放下心:“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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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张也宁和姜采已经坐起来,他冷眼看着她,却因他的此时状态,而不那么清冷端正,倒更……让人心动。
姜采:“咳咳。”
张也宁:“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