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芳来岛,与现实中的芳来岛,有些地方一样,有些又很不一样。
姜采从街上匆匆而过时,已经看出这里与现实中芳来岛的岛中地形环境应该一样,可以看出这若是以现实为依托织就的梦,那此梦中时间当与现实中相隔不至于千年万年;除此之外,岛中男女地位与现实中相反,也不知是何缘故。
恐怕能为她解答疑惑的,当是巫家兄妹——入梦前那声吟哦,像是女子的声音,也许是巫展眉。
姜采将此随意一想,心中记下,就不再多花心神。如今她更关心的,是张也宁怎么了,其他人又在梦境何处,如何能相遇。
孟极将姜采领到一处类似酒肆的高楼前,姜采在楼外仰头观望时,孟极从她怀中一跳而起。她唤一声“孟极”,那白色小兽已经灵活无比地攀着梁柱跳上了二楼,从窗口跃了进去。
姜采只好跟上。
楼中情形与外面格外不同。
楼外看着尚且干净雅致,楼内桌凳皆摔散一地,酒坛、瓦砾砸在地上。看客们纷纷躲避,靠着墙看戏;女店家手叉腰在旁惊呼:“谁弄坏的,都得给我赔!”
喝骂间,一段楼梯“吱呀”一声从楼上砸下来,下方人大叫着躲开,见楼梯摔落时,一白衣少年衣如云落,随着断了的楼梯,一同从二楼摔下来。
少年立于一地碎瓦间,正是妙年洁白,风姿正美,让那喝骂的女店家都一看再看,不舍移开目光。
然而白衣少年分外狼狈——他的发带散乱,乌发凌乱地贴着面颊、脖颈、瘦肩。他的面上也染了尘埃,被化出几道血痕。
但他抬眼间,灰扑扑的沾连着尘埃的长睫毛下,是一双月河般寂静又幽邃动人的眼睛。只是月河很凉,带着丝丝潮寒之气,冰冷而锐利。
他一人独立于一楼中间的碎瓦间,二楼上,推门而出一气急败坏的女修。那女修趾高气扬,手中金扇子赫然指向他,大骂:
“张狂什么?选你入我府门,你该感恩戴德!你还敢拒绝……要不是看你有三分皮相,我岂会跟你这般好好说话?”
楼下的白衣少年,自然是张也宁。
他自来到这梦境,身上法力便全然失去,半丝也无。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一寻常女修逼到如何狼狈的地步。
他虽身处劣势,却面容始终冷淡,颇有一分上位者的清高傲然。偏是这般松柏一样的傲骨,更让楼上女子依依不舍。
但是张也宁淡漠:
“我已说过我不愿与阁下双修,不愿入阁下之门。”
那女子气笑:“我在岛中,也是岛主身边说得上话的人。我家中修炼资源不缺,灵石万千,更有是只有一夫,未曾有妾。你若是进我府门,我便应你休了那夫,让你做我夫君,也未尝不可。”
她说着,面容泛红,又将这少年道士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心中更满意:“你现在半点修为也没有,若不靠我,你怎么能有灵力,怎么能修行?你可别忘了,无生皮是离开不了逆元骨的!”
张也宁眉心轻轻一动,他察觉这梦境中无生皮和逆元骨的主仆之位,在男女之间调了个儿。那么,梦境中无生皮、逆元骨的修行,是否和现实中一样呢?
他心里虽快速掠过那些疑问,但那些疑问暂时不重要。
如今,面对楼上的女修,张也宁只轻轻觑了对方一眼,道:
“与我双修,你还不配。”
这般傲慢!
一众看客哗然,楼上女修撑不住面子,暴怒之下手中金扇一扬,数道寒刃逼向楼下的少年道士。张也宁翻身躲避,衣袂被寒刃刮破,露出几道血痕。
他手中一道长鞭甩出,长鞭破空,挡过那重重寒刃。虽然没有法力,无法使出青龙鞭真正的威力……但是,起码是个武器。
女修被气笑:“你以为普通武学身法,能和我这般修行者相比?”
她从楼上冲下,一只白色幼兽从窗口跳入,扑向她,被她一扇甩开。孟极“嗷呜”一声摔在墙上,竟半天爬不起来。
张也宁微怒:“孟极!”
女修嗤一声,身形消失于原地,下一刻出现于张也宁身后。张也宁反应快极,长鞭后甩时,那女修再次消失。
同时,上空寒刃再袭!
数招之间,看客们看得津津有味,看那少年道士被如玩物般戏弄。少年道士身上伤势更多,那女修更为肆意。她甚至故意让万重刀刃袭来,割破少年的衣襟,就要看他狼狈的模样……
她笑吟吟:“被我看光了身子,被这里人都看到了,你除了跟着我,还能跟着谁?”
少年发带飞扬,面颊染血,衣容散乱无章。张也宁看向这女子,他一言不发,繁复的手势作出,重重道法自神海打出,环绕于他四周。女修惊愕间后退,开始觉得不对劲。
屋外,天上乌云密布,重重阴云笼罩,阴风扑袭,冲向舍中的张也宁。
这是道法中最正宗的引魔气入体、借天地灵气为己所用之法。张也宁曾在人间用教过姜采,这种道法虽让姜采身染魔气,却瞬间给了她灵力;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引魔气入体。
但是……如今正是万不得已。
女修大惊,有些后怕地感受到重重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