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自有她的去处。
李却叫高顷拿壶酒给皇后送去,对那宫女说:“你倒难得忠心,你主仆二人当初一起来,如今便也一块儿去罢。”
那宫女跪在地上,惊厥过去。
黄昏时候,皇后寝宫。
晚霞映照,天上如血染了一样,红的刺眼,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倦归入巢。夏风轻徐,从半开的窗户吹拂进来,纱幔摇曳,幽香浮动。
高顷将一壶毒酒放在皇后跟前的桌上,皇后侧躺在榻上,微睁着眼,脸色腊白,只看一眼,便晓得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高公公”皇后唤了一声,表情微拧,似有痛色。
高顷走到人的身边,小声道:“娘娘,奴才在呢,您有什么话要吩咐?”
皇后的额角渗出了汗珠,问:“皇上他他打算如何处置我裴氏一族?”
高顷回道:“皇上宽厚仁爱,说娘娘犯下的错,娘娘自个儿来承受,尚书府不受牵连。”
越来越多的汗珠滚下,皇后抚着肚子,十分痛苦地说:“皇上臣妾谢皇上仁恩。”嘴角突然渗出了血,紧接着下半身也流出好多血,染红了身下的锦褥。
高顷顿时大惊失色,嘴里不住地喊着“娘娘”,皇后从榻上滚落下来。
从怀有身孕的那刻起,她便知晓会有今日这般下场,在高顷来之前,她便已经服下毒药,等待着这一生的结束。
透过半敞的窗户,暮色如血,灼眼炫目,脑里如走马观花般,闪完她短短的一生。
她叫裴芷瑶,兵部尚书裴文眠之女,十五岁那年,她被皇帝下旨赐婚给了二皇子李却。这个表哥她见过一面,身子弱不禁风,模样倒很清秀。
她并不厌恶,反而很欢喜,想着自己以后嫁过去,与人相携相伴,恩爱一生。可这幻想在她嫁过来之后不久便破灭了,李却不与她同衾,碰都不碰她一下。
先时她以为李却羞赧,不好意思与她同房,她便腆着脸,爬上了龙床。
就是在那时,她发现了李却那方面的缺陷。那晚,她将嬷嬷教她的全都施展在李却身上,可不管她怎么用力,李却始终对她硬不起来。
一连几次皆是如此,她彻底崩溃了。后来闹心厉害,李却再没有来过她这里,心思全部用在前朝之事上。
她贵为皇后,坐拥中宫,偌大的后宫只她这一个主子,外面不知晓情况的,只说皇帝专情,这么多年来只宠她一人,不纳妃嫔。
可她的苦衷,又有谁懂呢?
八年,近三千个日夜,别的女子可以靠着自家男人的胸膛,寻欢索爱,而她只能每晚握着冷冰冰的玉势,自欺欺人。
直到去年十二月,金香寺为李却祈愿,她才尝到男子的温度,灼热滚烫,坚硬如铁,仿佛要将自己吞噬了一般。
落得个今日之下场,她并没有多少后悔,与其在冰冷冷的深宫里像个活死人一样活着,倒不如跳入火里燃烧,至少可以感受到温度,死了也比活着好。
天边的云烧的更厉害了,与她眼里渗出的血一样红,身上的疼痛渐渐木去,裴芷瑶合上了眼眸。
靖安七年夏,五月初二,皇后因病暴毙于长春宫,皇帝悲痛不已,追谥其为孝懿皇后,尸停七日,葬入皇陵。
同年六月,皇帝因身体不适,无法继承大统,将皇位禅让于翌亲王李叙,自己则退居永和宫,受尊为太上皇。
此两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文武百官一时无法接受,裴文眠更是如遭雷击,难以置信。他的女儿在宫里生活得好好的,何以一下子就暴毙。他千辛万苦,呕心沥血将李却辅上皇位,到最后却落入旁人之手。
裴文眠始终接受不了,几乎每日都到永和宫求见太上皇,无一不例外地,被高顷挡在门外。
“尚书大人,您以后再别来了,太上皇他不想见您。”
皇宫里的树从苍翠深深,到如今黄叶满地,眨眼间,又是一年秋。
这日如往常一般,裴文眠又来永和宫求见李却,也如往日一般,高顷用同样的话,将他拒之门外。
裴文眠皮笑肉不笑:“有劳公公,太上皇近来可安好?”
每天都是这样的话,高顷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摇摇头,意思是不好。
若是往日,裴文眠得到这样的回应,必掉头走了,今日却没走,因为宋修濂朝这边走过来了。
到了宫门口,宋修濂与人见了一礼,而后入了宫门,径直入内。
裴文眠立时不悦,说:“为何他宋修濂见得太上皇,我堂堂一国尚书便见不得。”
见高顷不回应,他撩开衣摆,颤巍巍跪了下来,“劳烦公公进去禀报,太上皇今日不见老臣,老臣便跪死在这里。”
“唉”高顷叹声气,关上了门。哪里还能见得呢?这辈子怕是都见不成。太上皇何止是不好,是相当不好。
宋修濂走进里屋时,李却正昏昏睡着,满屋子的药草味,挥之不去。
他就坐旁边一直等着,等到天快要黑时,李却才昏噩转醒。
这几个月来,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李却心里受到疮伤,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能活到今日,全凭一口气吊着。
“老师!”李却唤了一声,声音小的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