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写信要他回家,就在他动身回家的前晚,夜里换职城中巡逻,因不小心冲撞了当时醉酒街上晃荡的裴铭起,给人活生生打死在了大街上。
裴铭起的命是命,他外甥的命便不是命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宋修濂忍下心中愤怒,面上佯装镇静。他心里十分清楚,太子是太子,裴铭起是裴铭起,辅助太子与他手刃裴铭起并不冲突。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很快他便恢复了神色,颜色一变,与裴文眠继续虚与委蛇,假意言欢。
裴家父子送完花后,在太子宫中逗留一会儿便离去了。宋修濂也欲离去,李却却说自己还有些问题向他请教,恰好午膳时间,不如留下一道用膳。
宋修濂颔首,微笑应下。
宫城外,一辆马车沿着宫墙悠悠驶出。
车厢里,裴铭起问裴文眠道:“爹,那宋修濂不过一个祭酒,太子太保只是一个虚衔而已,爹何至于屈尊纡贵,对他那般客气,有碍于爹的身份。”
裴文眠道:“不懂便把嘴闭上,不可胡说。太子师承徐太傅,自幼饱读诗书,尊崇孔孟之道,最是尊师重道,待老师比自己还要重。太子所尊之人,你爹我能不敬吗?”
“太子太保可不仅是个虚衔,它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它代表着太子之意,我若不敬重,便是拂了太子脸面。”
“非敌即友,不管宋修濂以前作何想法,现在他既然做了太子老师,便是与我们一条道上的人,我们当好以利用。”
裴铭起道:“可是爹,宋修濂可是晏首辅的学生,与礼部侍郎谢广筠师出同门,谢广筠又是三皇子的老师,以他师兄弟的交情,他宋修濂会为我们所用吗?”
裴文眠道:“他当然会为我们所用。太子心地纯良,待老师必是十分的心,那宋修濂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太子以十分的心待他,他必会以心换心,十分的回报。既是十分的心用在太子身上,我们所作所为又都是为了太子,我们与他共事一主,利害息息相关,他怎么可能不被我们所用呢?”
“俗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亲兄弟不事一主慢慢都会疏离,何况他们是师兄弟,各事其主,迟早他们关系会变淡,甚至破裂。”
“我们现下最该防的是驻守边关的那位。虽说你表弟现在是太子了,可是铭起,你不要忘了爹与你说过的先太子之事。”
裴铭起当然不会忘,当年朝争中,先太子为他们当今圣上所杀害,错失帝王之位。而他们的圣上,曾经也是三皇子。
“三皇子!”裴文眠道,“三皇子的臂膀一日不倒,你爹我便一日不安心。好在羌靖两国已开战,他原武彰‘战神’的称号也该跌下神坛了。”
“爹可是有了什么计谋?”裴铭起紧问。
裴文眠道:“计谋嘛,自然是有。铭起,咱们裴家历来出皇后,爹的姑母是先帝皇后,你的姑母是当今圣上的皇后,而你的妹妹,再过几个月便要嫁入东宫,爹希望咱们裴家再出一任皇后,所以无论如何,爹都要想方设法辅助太子顺利登上皇位。谁若阻拦,爹当除之。”
“是,爹,孩儿也当竭尽全力,保我们裴家百年声誉。”
微风浮动,车厢里的声音渐渐收敛,马车辘辘,拐了个方向,偏离宫城,离皇宫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