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欺负自己的葛玉才驯的服服帖帖。
他便是在那时对人留了意,起了结交的心思。及至后来竹林里一曲《流水》,他为他奉上掌声,当即他便脱口道:“修濂,你愿意做我的子期吗?”
宋修濂欣然点头,自此二人情谊深交,相知相伴走过了整个年少时光。
忆及往事,谢广筠眼角不禁起了湿意。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美好的年华恰似流水东去,一去不复回。
此乃世事规律,念怀可以,不应伤情。很快他就敛去忧愁,面上绽开一笑,与趴在床上的宋修濂道:“其他几世呢,快与我说来。”
宋修濂侧过头看他,笑他心急,同时把自己另外两世之事一并给他讲了。谢广筠听得目瞪口呆,男子削去长发留成短发?男女共处一室读书?以及高楼大厦,汽车飞机?
显然谢广筠并不能理解他这两世之事,宋修濂也不指望他能接受,毕竟人生活在古代,思想不比现代人,不能理解是人之常情,若能理解那便奇了怪了。
屋里是长时间的静默,宋修濂先开口道:“广筠,我与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说,人不管活几世,亲情、友情、爱情,皆可遇可求,唯独这知己之情,最是难得,可遇不可求,千金美人换不来。”
“我在芜县任职五年,人虽自在,内心却时常觉着孤单,每每入梦,梦里不是失火就是发水,还有被人追杀,梦里少欢喜,醒来后多有失落。”
“闲暇之际,我时常想起咱们书院时候的岁月,想起前尘往事,想多了便也悟出了一个理,这人世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皆离不开一个‘情’字。我待亲人有情,待兄弟有情,待爱人亦有情,待你…”
他顿了顿,看着谢广筠,“待你更有情。我待你之情,皑如山雪,皎若明月,坚贞不渝,却无关风月。”
“广筠,你待我之情亦如此吧。”
四目相对,宋修濂眸子黑沉却极亮,柔情又不失坚毅,谢广筠呆看了片刻,才道:“君待我心如明月,我待君心亦如是。你好好养伤,待你伤好了,我带谢忱来拜你做干爹。”
宋修濂笑道:“你那儿子很是护爹,我说一句你的不好,他能怼我十句,我可不敢认他。”
谢广筠也笑道:“他给我家人娇惯坏了,其实没什么坏心思,你做了他干爹,他也会护着你。”
宋修濂但笑不语,他方才所说不过玩笑而已,谢广筠品行端庄,冰清玉润,养的儿子也绝不会差,平白无故得一干儿子,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能敢不认。
二人说话间隙,李书书带着两个孩子进来,孩子一见到自己父亲,立马扑到了人怀里,宋修濂搂着两个女儿,有种劫后逢生的喜悦。
谢广筠见他们一家子亲近温存,不好再做久留,便告辞走掉了。
一个月后,宋修濂伤势痊愈,他又开始了每日早朝、国子监、家里三点一线的生活。
这日早朝的前一晚,裴尚书府。
裴文眠坐于灯下看一封信,一青衣男子立在他身侧,说道:“大人,那宋修濂近来颇得圣宠,要不要属下给他除了?”
裴文眠将手中的信封折起,就着烛火烧掉,道:“那宋修濂官阶虽一般,却颇得圣上赏识,你就这么给他除了,也不怕皇上追查下来查到我头上,到时我的官帽丢了事小,若是牵连到了齐王殿下,你我便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抵。”
“明宇,你跟我也有些年头了,怎么说话做事还是这般不经脑子?”
他在自己脑袋上点了点,“这个地方是用来思考的,不是装粪料的。”
明宇立马道:“属下鲁莽,一时忘了大人平日里的教诲,日后定当改之。”
裴文眠捋须颔首,又问道:“那些个落逃的羌人有消息了吗?”
明宇回道:“尚未,属下正在竭力寻找。”
裴文眠道:“找到了全部杀掉,免得到时他们把你给兜出来。”
明宇道:“大人放心,属下只是与他们有合作,并未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奈何不得我。属下自当谨记大人之言,将他们统统杀光,不留一个活口。”
裴文眠摆摆手,要他下去。
三月春风徐徐,窗外树影摇动,裴文眠剪了剪烛花,心事略重。羌竺国的太子给他们朝的人杀了,羌竺国国君必定恼恨不已,两国之间免不了又是一战。
兴和帝在位这三十年间,武举盛况空前,多少有识之士纷纷投笔从戎,投身到边关防御之中。
两国之间战战停停,战时,将士们拼死奋战,不让敌军入侵半步;不战时,士兵们站岗放哨,严加防守,生怕敌军突袭。
不管战与否,将士们都必须坚守自己的岗位,无诏不得擅自离关。
兴和二十二年平凉关一战,郭怀远大将军被敌军伤了腿,无法再上战场,原武彰被任命为镇远大将军,掌领十万边防军。
边防军乃国家支柱,连皇帝都要敬畏几分,作为边防军的最高领率,原武彰自然也受到朝中官员们的敬重。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