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又惆怅。
县衙后宅的亭榭里,李立莹与李书书隔栏望雨,雨丝细细密密地落在水面上,迷蒙空灵,袅袅渺渺。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③
为眼前的景象迷了眼,李书书忍不住念了两句,而后又淡淡一笑,看向李立莹道:“这雨连着下了五六天,也该停了。”
李立莹收回停在雨中的目光,回以她一笑:“晴天虽好,可我还是喜欢这样的烟雨天。我们那边的春天少雨,没有这般美好的意境,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体会。小舅母,这雨真的很美。”
她纯净如孩子般的笑容映入李书书眼里,李书书为其所感染,顺着她道:“既是立莹喜欢,那便再多下个几日也无妨。”
“可是小舅母好似不喜欢。”李立莹说。
“我啊…我没有不喜欢。”李书书解释,“就是这雨下太多了,人的心里也跟着了雨似的,潮乎乎的,不太明媚。”
“是呢,小舅说你与肚里的宝宝应该多晒太阳,那样对你们有好处。所以,这雨还是停了罢,我也不想肚里的弟弟妹妹天天泡在雨里头。”
李书书现下怀孕三个月了,之前的孕吐反应也已消失,身子还不显怀,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前些时候,宋修濂给她找了个年轻阿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每日里除了吃睡,闲时也会在园子里走走,观花赏鱼,听风看云,心里倒也不觉得闷趣。
起风了。风夹着丝丝凉雨吹落到二人身上,李立莹不禁打了个冷颤,拉着李书书往亭子里挪了挪,坐到了长椅上。
“立莹,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将来若是谁娶了你,那人可真是得了福气。”李书书握着她的手,不住夸赞。
李立莹不好意思低了低头,而后又抬起,说道:“我不要嫁人,我想与你们永远在一起。”
李书书不禁莞尔:“傻丫头,女子到了适龄年纪都是要嫁人的,你也不会例外。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你小舅那么疼你,定会给你寻个好人家,不会让你吃了亏。”
不知怎的,一提到嫁人,李立莹心里莫名一阵疼,她看着远处的烟雨濛濛,无端生出许多惆怅来。
“立莹,你想要个什么样的郎君,不妨与我说说。”
“我…我…”
李立莹向着远方,一时着了魔怔似的,差一点就说出,我想要个小舅那样的。
忽而一阵凉风吹来,少许的雨星子落在她脸上,她一个激灵,慌忙道:“我不想嫁给别人。”
“那是想嫁给谁?”李书书问。
“我谁也不嫁,我只想与你们在一起。”
问到底,她只有这么一句。
这时,亭廊外走来一人,那人撑了把伞,向这边缓缓而来,待走近了,那人对她们轻轻一笑。这一笑,宛若春风拂雨,桃花灼放。
山不及,云不及,漫天星河都不及。
“小舅。”李立莹起身,低低唤了一声,一颗心怦怦直跳。
旁边的李书书也站了起来,面带微笑:“修濂,今日衙里清闲了吗?”
宋修濂回道:“清闲了。”这几日阴雨连绵,衙里事少。
李立莹见他二人说说笑笑,知道自该走了,遂道了声别,转身欲走。
“立莹,”宋修濂将她喊住,从袖筒里掏出一折纸给她,“你二姨来的信,给你看看。”
李立莹接过,展开信纸,见信上说,二姨一家过几日来与他们一聚。她二姨自她八岁那年再嫁后,六年来不曾与她们见过,今番要来,她心里欢喜的不行。
她将信纸折好,还给了小舅,而后出了凉亭。
李立莹去后,李书书从宋修濂手里拿过信纸,垂眼拆开看,就势往身后的长椅上一坐,却被宋修濂揽了起来,“别坐,那里湿气重,潮气进入你身体,对你不好。”
“好,我不坐,我站着。”
李书书一笑,信纸已拆了开,信上的字尚未看上一眼,就被宋修濂轻轻一拉,坐在了人腿上。
宋修濂坐在长椅上,抱着李书书,说道:“好了,你坐我腿上就不会觉着累了。”
李书书没理会他,眼睛继续盯着信纸看,忽然耳边一股湿濡濡的气息弥漫开来,然后便听宋修濂道:“书书,你一坐上来,我身上就起反应了。”
脸面倏地一红,信也看不进去,李书书嗔道:“你休得浑话,孩子听着呢。”
宋修濂道:“他还太小,听不来。”
见李书书脸红红的,他又凑近一些,“不是吧,你我做夫妻这么久了,怎么这也羞。”
李书书一恼,气道:“谁羞了,要不要我帮你弄。”
宋修濂窘笑道:“不,不用,你继续看吧。”
远处,李立莹回头望了望这里,见他二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样子,心中又无端生出许多愁绪来。
明知道我不能嫁与你,可我就是忍不住,那么喜欢你。
手中的伞把紧了紧,既而消失在了烟雨迷雾中。
这边,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