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却同在迎钦差队伍里;人。 圣旨到如天子亲临,文武官员都必须着官服。 贺敬元重伤未愈,强撑着穿上那一身厚重戎甲带领众部将在大营门口迎接钦差,脸上瘦得颧骨凸起,两颊凹陷,甚至泛着几分病气;灰色,看得麾下一众部将都心生不忍。 樊长玉心中也发沉,贺敬元身上不仅是箭伤,同长信王交手时,他还替唐培义挡了长信王一狮头矛,伤到了脏器,伤势这才一直不见好转。 贺敬元在写奏疏送往京城时,便已言明自己重伤,怕是不能再任攻打崇州;主将一职,此番这道圣旨带来;,也不知是何旨意。 她站在后边,只瞧见大营外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为首那人穿着一身她从未见过;官服,不像文官;,也不像武将;,脸上老得都堆起了褶子,却面白无须,说不出;怪异。 对方见了贺敬元,高傲吊着眼皮道:“蓟州牧贺敬元接旨——” 嗓音高亢尖细。 樊长玉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就是传说中那些在皇帝身边伺候;太监。 贺敬元带着众人跪了下去,樊长玉怕自己失礼给他招去什么祸端,也没敢再打量那宣旨太监,只垂眼看着自己跟前那块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崇州反贼乱我河山,欺我子民,蓟州牧贺敬元匡扶社稷,诛杀反贼,朕心甚慰,今得知,卿伤重矣,特封为怀化大将军,赏金千两,暂交兵权与宣威将军唐培义,准予回蓟州颐养。” 话音方落,跪在大营门口;众人已是面色各异。 这道圣旨是封了贺敬元一个军职更高;虚衔,却卸了他兵权。 唐培义就跪在贺敬元左后侧,他是贺敬元一手提拔上来;,对贺敬元很是敬重,听到这道圣旨明显有些焦灼,想同贺敬元说什么,却又碍于那太监还没宣完旨,只能心急火燎地跪在原地。 那太监继续宣读道:“宣威将军唐培义,筑水坝拦截反贼有功,崇州战场上所训右翼军更是出奇制胜,有大将之才,特封为云麾将军,赏金五百两。” “麾下部将亦骁勇非常,王大庆斩反贼先锋,特封游骑将军,赏金百两;苟四有斩反贼校尉,封致果校尉……” 这道圣旨很是冗长,几乎是把跪在大营门口;武将们都封赏了一遍,樊长玉这才明白自己也被叫来,是为了一同封赏;。 那些所立军功;战报都是贺敬元写了呈与皇帝;,想来对于皇帝会封赏哪些人,他心中也有数,所以才提前把这些人都叫了过来。 只是迟迟都没念到樊长玉;名字。 她跪得膝盖都有些发麻时,终于听到那太监念到了自己:“右翼军队率樊长玉……” 樊长玉一怔,下意识朝那太监看去,不巧对方也正看着她。 那眼神似在笑,却莫名地让樊长玉一激灵,说不上来;感觉,但就是浑身不舒服,她忙低下了头。 那太监继续宣读:“斩杀长信王,立下奇功,封骁骑都尉,赏金三百两。钦此!” 樊长玉还不知这骁骑都尉是多大个官,但听赏金比唐培义麾下那名叫王大庆;武将多了足足三倍,便暗忖这官只怕小不了。 那太监念完了圣旨,脸上趾高气扬;神色便收了起来,笑眯眯看着贺敬元道:“贺大人,接旨吧。” 眼角余光却往樊长玉这边也扫了一眼。 贺敬元哪怕是在病中,声线依旧铿锵:“贺敬元接旨!” 那太监便把圣旨交与了贺敬元,脸上堆着看似亲和却让人说不出膈应;笑,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了。” 贺敬元看着手中那份圣旨,眼底露出些许沧桑,笑着道:“是陛下垂怜。” 唐培义当即就义愤填膺抱拳道:“大人,末将担不起这主将一职,还请大人继续掌兵!” 贺敬元喝道:“休得胡言!你是想抗旨不成?” 唐培义还想说什么,看着一旁笑眯眯看戏般;太监,终究是忍了下去。 贺敬元这才对那宣旨太监道:“公公远道而来,一路辛劳,军中已备下陋帐,若不嫌弃,且先下去修整一二。” 太监笑呵呵道:“不辛苦不辛苦,贺大人这等在前线鞠躬尽瘁;肱骨之臣才辛苦,但不管是大人做臣子;,还是咱家这给陛下当奴才;,食君之禄,就得分君之忧不是?” 贺敬元听懂了这太监;言外之意,面上依旧不显山水,只道:“公公所言甚是。” 那太监看着贺敬元,脸上笑容便愈深了些:“贺大人明白就好。” 等底下人领着那宣旨太监一行人走远后,唐培义再也忍不住了,替贺敬元鸣不平道:“大人,陛下怎可直接夺了您兵权?” 他半是负气半是愤慨地垂下了头:“我没那本事接您;差!崇州这摊子我也收不了!” 贺敬元只道:“糊涂!” “大人……” 唐培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贺敬元打断了话,他说:“这兵权,不是落到你身上,便是朝中另派人来,比起后者,我倒更希望蓟州军是你接管。” 他说着拍了拍唐培义;肩。 唐培义一个八尺汉子,竟也红了眼,道:“当日若不是大人为了救我……” 贺敬元突然叹息一声道:“培义啊,我;确老了。” 唐培义看着他这半月里斑白了不少;鬓发和瘦脱相;身形,眼中酸涩,终究是再也说不出一句拒绝;话来。 樊长玉也瞧得颇不是滋味。 自古以来,武将;下场似乎都是鸟尽弓藏。 因为心里揣着事,她被封了军职,得了赏金,竟也半点高兴不起来。 贺敬元让众人各自散去,她也不知何故,杵在了原地没走。 贺敬元看到她,似并不意外,道:“随世伯走走吧。” 樊长玉“嗯”了一声,落后半步跟在贺敬元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