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煜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便是醒了,精神也与往日不同。
甚至,人也跟着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来。
这一日,太后再次来了王府。
终于在阿萱代替粱煜上了十日的早朝之后,太后忍无可忍,再次来了王府。
见到粱煜,太后面色大惊,连着那双眸子都颤动得厉害,“怎么会这样?”
眼前的粱煜哪里还有从前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身形消瘦,脸颊凹陷,眼下更是染着一大片的乌青。
这样虚弱憔悴的样子,差点让太后认不出来这就是粱煜。
而此刻,粱煜就坐在椅子上,微微勾起一抹笑,“微臣起不来身,还望太后恕罪。”
“你瞧瞧你成了什么样子了!”太后情绪激动,上前了两步,眼里噙着泪。
阿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觉得好笑,“太后不必忧心,王爷只是劳累过度所致的气血两虚而已,修养几日就会好的。”
“这都已经十几日了!”太后厉喝一声,指着粱煜,冲着阿萱怒吼道,“你看看他如今的样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是以前的摄政王吗!”
太后的情绪,未免太过激烈了。
阿萱看了红微一眼,红微会意,便领着院中的一群下人都退了出去,包括太后带来的。
偌大的院中,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清风拂过,撩起一丝萧瑟。
阿萱还是那一副冷漠的样子,“我劝王爷去相国寺找无相大师看看,王爷一直不肯,太后既然来了,不如帮我一起劝劝?”
听到阿萱这样说,太后瞬间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来,随后怒视着粱煜,“你就这样由着她胡来?”
太后的吵闹似乎惹到了粱煜。
只见他眉心微拧,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皮懒散地抬了一下,方道,“太后今日若是来看本王的,本王谢过太后恩典,可太后若是来寻麻烦的,那就请回吧!”
太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粱煜,“你瞧瞧你如今这样子,你当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吗?”
粱煜没有说话,但他看了太后一眼,深邃的眸色之中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而就是这一眼,让太后愣住了。
就在这时,院外响起了红微的声音,“王妃,王爷的松茸鸡汤熬好了,可要端进来?”
“端进来。”阿萱应了声,红微便端着鸡汤进了院来。
阿萱接过,当着太后的面,舀起一勺鸡汤吹了吹,而后送到粱煜的嘴边。
粱煜张嘴喝下,却没说话。
只听阿萱慢腾腾地开了口,“这鸡汤是王爷最爱喝的,每日都要喝上一大碗才行。还有我亲自下厨做的红烧鳜鱼,王爷也极其喜爱。”
阿萱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太后,眸中透着几分嘲讽,“太后是不是觉得,王爷会成了如今这模样,都是我下毒所制?”
话说到这儿,她微微一笑,又给粱煜喂了一勺汤,这才冲着太后笑了笑。gòйЪ.ōΓg
而后,没出声,只以嘴型告诉太后,“你猜对了。”
如今,阿萱并不担心被太后知道。
毕竟,知道了又能如何?
粱煜连服了十几日的药,如今每日都是昏昏沉沉的,神智彻底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
而她如今手握粱煜的令牌,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这王府里,谁不知道她是得了粱煜的授意,掌权主事的?
哪怕太后这会儿指着粱煜的鼻子骂,也不可能让粱煜清醒过来。
所以,知道了,也就只是知道了而已。
太后什么都做不了。
相反,她能做的却是很多很多……
太后亲眼看着阿萱一勺又一勺的将那鸡汤送入粱煜的口中,终于好似明白了什么,深吸一口气,而后逃也似的离去。
阿萱的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冷意,她替粱煜擦了擦嘴,柔声道,“王爷可要休息会儿?”
粱煜没有应声,但眼皮却是眨了眨,瞧上去很吃力的样子。
于是,阿萱招呼来了小厮,扶着粱煜回了房。
而后低声问着一旁的红微,“人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红微站在阿萱的身后,面上却染着几分担忧,“只是,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阿萱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透着一股寒意,“我有得选吗?”
她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全都是被他们逼的!
太后大步离开了王府,坐上马车,直到马车开始往前行,她的心绪却都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脑海中,是阿萱方才那尽显阴险狠毒的面孔,还有粱煜那幽深双眸之中藏着的那一丝危险的气息。
很显然,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