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便让阿萱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上辈子,她摔了粱煜送的桃木簪,被软禁在相国寺三个月。
便是这三个月里,她跟随国师学习医术。
国师说,她有天赋,不仅倾囊相授,还在她离开时传了一本古籍医书给她。
几年下来,她的医术早已青出于蓝。
只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这辈子,她从未离开过粱煜,更未曾学过医术,也难怪粱煜会起疑。
深吸一口气,阿萱压下心中的慌乱,给粱煜包扎好,这才起身应道,“先前在军中跟陈军医学了些皮毛。”
陈军医去岁就病逝了,死无对证。
她努力让自己的眸色趋于平静,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可对上粱煜那双阴沉的眸子时,却没有半分闪躲。
四目相对,粱煜漆黑的双眸如一汪深潭,叫人怎么都看不透。
良久,他才勾唇一笑,“原来本王的阿萱这般有本事。”
不阴不阳的语气,叫人听着便浑身冒寒气。
阿萱知道,粱煜肯定起了疑心。
却只当没有听出他话中深意,微微点头,“爷早些休息。”说罢,便是行了礼退下。
贺大夫跟御医也相继离去,屋内烛火闪动,一寸一寸跳跃在粱煜阴鸷的脸庞上。
她向来都是他的小跟班,她去了哪儿,有没有跟谁学过医术,他又岂会不清楚。
回忆着前段时间以来阿萱的不对劲,粱煜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月前去相国寺时,国师曾与他说过的话。
但凡一个人性格突变,还做了往日从不会做的事儿,那十有八九是被夺舍了。
思及此,粱煜那双幽暗的眸子,便越发阴冷了。
翌日,粱煜一大早就派了人来,说要带阿萱去相国寺祈福。
马车上,粱煜一直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阿萱便也没有说话,见粱煜脸色如常,想着自己的方子果真是有用的,便坐到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只是这静逸的模样,让粱煜不自觉地沉下眉。
换做从前,她必然会坐到他的身边来,在他耳畔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的确是不一样了……
马车缓缓,一个时辰后方才在相国寺外停下。WWw.GóΠъ.oяG
有小沙弥守在寺外,见到二人下了马车,便上前来行了佛礼,“二位施主,主持已经等候多时。还请二位施主随小僧来。”
说着,便领着二人往寺庙内走。
阿萱心中不禁一声冷笑。
想着她这个便宜师父还真是会故弄玄虚,说得好似早就算到他们会来似的。
不多久,二人便跟随小沙弥来到了大雄宝殿。
偌大的殿内,一尊大佛肃穆庄重。
佛像前的蒲团之上,跪坐着一名穿着袈裟的白发男子。
正是当朝国师无相。
无相道了一声佛偈,而后起身,转向二人行了佛礼,“镇远王大驾,有失远迎。”
无相童颜鹤发,天生一副桃花面。
上辈子阿萱打趣过他,如若身在红尘,必是各家女郎争宠的对象。
当时,无相只是微微一笑,清淡得如同一杯碧绿的茶。
隔世再见,不知何故,阿萱总觉得无相的身上多了一股子……慈悲?
“大师客气。”粱煜回以佛礼,可饶是这等温文的礼节,他做起来,依旧带着股肃杀之气。
无相的视线,落在了阿萱的身上,眸间仿若染上了几分笑意,好似与故人相见一般。
可这一世,这还是二人的第一次相见。
阿萱瞧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行了个佛礼。
无相便又看向粱煜,“王爷多虑了。”
什么多虑了?
阿萱有些疑惑,却听粱煜道,“大师可看清了?当真未被夺舍?”
闻言,阿萱这才明白过来,粱煜是以为她被人借尸还魂了。
没想到昨日她露了医术,竟会让粱煜起了这样的怀疑。
当下便是有些忍不住想笑,可后来一想,前世的灵魂占据了今世的身子,兴许也能算得上是一种夺舍?
而无相也只是念了一句佛偈,道,“王爷宽心。”
粱煜眉心微沉,转头看向阿萱。
只见阿萱也正回望着他,嘴角噙着讥讽,“既然爷觉得我是被夺了舍,倒不如留我在相国寺小住几日,也好让国师瞧个真切。”
上辈子,她拜了无相为师,三个月的相处也让她将无相当做了亲人。
重生一世,无相是她前世回忆里唯一的温暖。
她很想在这儿多住几日,与无相‘叙叙旧’。
而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跟他回去。
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