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心里清楚,这火定是粱煜叫人放的。
他之所以要骑马送她,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偌大一座府邸,烧得连一根完整的房梁都没有了,若说没用火油,而是意外走水,只怕是连路边的小娃娃都不信。
阿萱看着灰头土脸的门房,蹙眉低问,“重建要多久?”
门房苦着一张脸,略有心虚,“回禀姑娘,快则六七个月,慢则一年之久……”
“呵。”身后一声愉悦的轻笑,是粱煜。
阿萱一脸怒意地回头瞪着他,他却丝毫不掩饰面上的欢喜,嘴角噙着笑,黝黑的眸心彷如深潭,见她怒气冲冲,也不恼,只低声提醒着她,“阿萱,你是本王养大的……”
又是这句话!
她是他养大的,所以这辈子都逃不掉他的掌控是吗?!
阿萱心底的怒意迸发,一把扯过包袱,将那装着桃木簪的锦盒掏了出来。
粱煜一眼就认出来了,脸上的笑意当即被凌然的戾气取代。
眉心低凝,低沉的声音迸射着威胁,“你敢!”
这下,笑的人轮到了阿萱。
上辈子,这桃木簪被她亲手摔断在粱煜的面前,粱煜盛怒之下将她丢进了相国寺整整三个月不闻不问。
最后,还是她撒娇讨好,方才让粱煜消了气。
亲手所刻的东西被人不珍惜地毁掉,对于粱煜而言必然是奇耻大辱。
她太清楚,如何惹恼他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将锦盒扔进了尚未完全熄灭的灰烬之中。
轰地一声,死灰复燃。
粱煜黑色的瞳孔中映照着火光,仿佛随时都要将她烧成灰烬。
可,阿萱却笑得越发灿烂了。
“哎呀,不小心手滑,爷不会责怪阿萱吧?”
粱煜就这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神情阴鸷到可怕。
一旁的门房更是被吓得退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无辜波及。
可阿萱却丝毫没把粱煜放在眼里,背起自己的包袱,连礼都未行,便是大步离去。
宅子烧了一座,无妨,她可以去找第二间。
哪怕是住客栈,她也再不要回到他的镇远王府去!
她倒是要看看,粱煜能不能将整个京都给烧了!
她步履飞快,恨不得离得粱煜远远的。
可刚走过一条街,身后便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
阿萱心道不妙,身形猛地一闪,眼前却只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略过。
而下一瞬,她已是被按在了马背上。
粱煜的坐骑名唤暗影,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马良驹,快如闪电,驰如疾风。
以至于,显得之前那老婆婆般的步伐,更加可恨!
“放开我!”
阿萱整个人都横趴在马背上,被粱煜一手按着,根本起不来身。
她不停的挣扎,但在粱煜的手下,这一切皆是徒劳。
耳边唯有呼呼的风声。
不消片刻,只听暗影一声嘶鸣,粱煜拽着阿萱的腰带,一跃下马,将她如同拎小鸡儿似得拎回了府。
“你放开我!”阿萱只觉得憋屈。
从未有过的憋屈。
想她征战沙场,哪怕面对突厥的大刀都未曾屈服过,身中数刀,都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只有粱煜!
这世上唯一能给她委屈与羞辱的人,只有粱煜!
她一路挣扎,明知徒劳却还是不放弃,手脚并用,甚至抓破了粱煜的脖子。
可粱煜却是全程不发一言,一路拽着她,进了她的芳华院。
院内清扫的丫鬟们见此情景纷纷大惊,忙不迭地退出了院去。
院门被关上,粱煜也终于松了手。
禁锢的力道陡然间松开,阿萱脚下不稳,差点踉跄倒地,却是很快稳住了身子,反手一掌朝着粱煜袭去。
粱煜不慌不忙,双手负于身后,身形微动,风度翩翩间,将她凌厉的招式一一躲开。
她的武艺,全是他教的。
一招一式,他了若指掌。
阿萱越打越气,越打越急。
每一招的落空都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个笑话一样。gōΠb.ōγg
跟了他十年,学了十年,练了十年。
最终还是被他随意拿捏!
就好像上辈子,她被他推着去孤城送死,她竟还甘之如饴!
到最后,她几乎是被愤怒占据了理智,腰间的匕首何时拔出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匕首堪堪滑过粱煜的脖颈。
一丝殷红的鲜血渗出,刺痛了她的双目。
阿萱猛然一愣,下一瞬却被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