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洪七公又道:“不过,我毕竟是跟踪他们,你穿得这样鲜艳,走在我一个叫花身边,未免奇怪。”
“那便是要我扮作叫花么?”
“莫非你不愿意么?说起来,你母亲年少时便也扮过,还遇上你父亲呐,也是很有缘分。再说,若穿了太好,在外面吃东西时还得顾及了大家闺秀的颜面,只小小口地抿,可不就体会不了真正的美味了吗?”
郭芙闻言,没有拒绝,只笑话道:“七公公你怎么这样清楚,是因为以前有穿过裙子的经历么?”
洪七公毫不在意:“我对吃的知道的都清楚,如果哪天穿了裙子吃东西更美味,我就是穿一次又何妨?”
郭芙听后,双眼一弯,但道:“知道啦,那七公公你等等我,我去换一身衣服就来找你,你可别又认不出我来了。”
洪七公称好,郭芙便匆忙去了,心下其实有些担忧洪七公是故意匡她离开,好撇下她偷偷溜走。
好在郭芙装扮好回来时,洪七公还在那里,只是背上的麻袋似乎又涨了些。
二人于是一道向东北方去。
他们都是好吃的,一路上便边走边吃:路过山林,就摘野果野菜、捉野禽野兽,遇到村庄、小镇则点了当地吃食尝鲜,吃东西时也会互相分享了这半年的所见所闻,当然,自是洪七公说的多,郭芙说得少听得多了。洪七公有一肚子的游览见闻,讲了几天几夜都没能说完,郭芙听着他的叙说,想象自己也去过各处,感受了各色风土人情,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高兴。羡慕的是洪七公去过那么多好玩的地方,高兴的是他答应了自己以后会带她到处游玩。
这段时间,二人吃好玩好,浑然没有赶路的疲惫色,神采奕奕地站在了五岳华山脚下。
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自古以来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说法。郭芙如今在山脚一观,果见山势险峻,难以攀爬。
洪七公同郭芙在山脚下稍作休息打点,准备了上山后可能要用的东西。
郭芙内力不比洪七公,又是女孩,幼年住于温暖的桃花岛,因此更怕冷些,便多备了保暖衣物和毛绒毯子塞在了背篓里。
洪七公置办完自己的东西,背着麻袋,手提了一只鸡回到约定地点,见郭芙身边的篓筐沉沉,身边站了一只黑羊,忍不住问道:“丫头,你这么多东西可背的动吗?”
郭芙道:“背是有些吃力,可是这些东西我都用得着……不拿上我总觉得虚的慌。我背不动的话还有这羊呢。”
洪七公看着她身边那头几乎同驴一样大的黑漆漆的羊,不由得失笑:“你是哪里买来的四不像,这角像鹿不是鹿,蹄像牛不是牛,头像羊不是羊,尾像驴不是驴的……”
郭芙晃晃脑袋,一本正经道:“它可不叫四不像,它现在有了名字叫小霸,卖它的人说它是这华山上捉住的,原要将它杀了吃掉,但我倒觉得此羊神态俊逸,模样孤傲,定非凡羊,便买下它正好可以给我们带路。”
洪七公看了这黑羊半晌,只见它的角比寻常羊尖了些,耳长了些,除了脖子上垂了一圈月牙似的白毛,通体乌黑,虽不觉哪里神态俊逸、模样孤傲,但并不反驳郭芙,只道:“我总觉得这不是羊,倒像是羚了。听得华山上有鬣羚出没,只是难得一遇,也不知是不是这家伙。”
说完见郭芙愣愣,洪七公抚须笑道:“也好也好,听闻羚最善于攀登纵跃,可在最陡峭的悬崖绝壁之间行动自如,在乱石溪谷之间跳跃如飞,这小霸替你扛着东西恰恰好了。”
郭芙闻言,笑容忽变得真实了,只道:“七公公你见识广,有眼光!”
原来,郭芙是见这鬣羚在刀下落泪,心生不忍,这才买下了它。她虽是个吃肉人,倒也不至于狠心到视若无睹,只买下了它打算带上了山放掉。而郭芙不喜欢黑色,认为这颜色颇丑,所以心里其实也不觉得这鬣羚哪里好看,她那么说,不过是因给了这羚取了名字,心有护它之意,担忧洪七公嫌带了它麻烦才故意夸耀。此时见洪七公毫无嫌弃之意,语气又满是认同,郭芙这才欢喜起来。
其实换做是他人,郭芙才不管他们嫌弃不嫌弃她带的东西,更不管自己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了。相反的,正是洪七公不同于黄药师和郭靖,处处包容理解于她,才让郭芙懂得理解和考虑于洪七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