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坚还是将南彦的地址告诉了江家夫妇。
他不能看着先生继续堕落下去。
夫人,需要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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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
乌云翻滚,骤起的狂风猛烈地摇晃着树木,阵阵雷声轰鸣不断,大雨倾盆而下。
一道道雪亮的闪电掠过天空,似要撕裂那厚厚的云层。
原本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南彦突然睁开双眼,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刚才梦到......茶茶死了。
南彦慌乱地向旁边摸去,当碰到一抹僵硬的冰凉,他渐渐平复下来,将少女搂进了怀中,依赖地蹭了蹭她已经开始溃烂的脸颊:
“还好,你在,只是一场梦。”
就在这时,砰砰砰!急促的拍门声响起,伴随着江父的怒吼:“南彦!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开门!!!”
南彦置若罔闻,愈发抱紧了少女,捂住了她的双耳。
别怕茶茶,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WWw.GóΠъ.oяG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咣——!
不知江父用了什么手段,硬是撞开了大门,紧接着闯进了别墅,直奔客厅。
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愤怒地瞪着沙发上的男人,可在看到对方怀里的少女时。
江父像是蓦地失语,微张着唇,发不出半点声音。
少女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人的灰白色,哪怕衣着干净整洁,但那一片片腐烂的皮肉却清晰地刺眼。
茶茶......他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样......
江父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面红耳赤的拽起南彦,试图将少女抱走。
可男人死死不松手,如同发疯的一只狮子,眸中陡然迸发出凶光,声嘶力竭地吼着:“她是我的!我的!”
“那是我的女儿!”江父气的一拳打在了南彦的脸颊。
怕会伤到少女,南彦慌乱地将她护在身下,承受着江父的拳打脚踢。
他温柔地抚摸着少女的头发。
这是他的茶茶,他的,妻子。
直到赶来的江小宛拉开江父,泪眼婆娑地看着被南彦保护的少女,声音哽咽:“茶茶那么爱漂亮,她,绝对不想变得这么难看。”
“求你,南彦,让我们安葬她吧。”
“她已经,够苦了。”
南彦一怔。
是啊,茶茶喜欢漂亮的事物,她怎么会允许自己变成这样。
难怪她一直不理我。
原来,是生气了。
趁着南彦失神,江父一把推开他,抱起了少女,径直走向大门。
南彦恍然回神,踉跄追了过去,双手紧紧地抓住江父臂弯,卑微的语气,像是在乞讨:“求求你,别带走她好不好。”
“求求你,让我,让我。”南彦艰难地吐出那三个字,似是用尽了一生的勇气:“安葬她......”
江父忍着眼泪别开了脸。
他何尝不知道,南彦这么做的原因。
他只是,太爱了。
爱到疯魔,爱到宁可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也不愿意接受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良久。
江父哑着嗓子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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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茶下葬的那天。
天空明媚,清风柔和,仿佛是那个娇俏的少女悄悄回来,拥抱着每一个深爱她的人。
看着骨灰盒落入了墓穴里,再被封上,江母终于撑不住了,抱住身边的江小宛痛哭:“茶茶,我的茶茶没了呜呜呜。”
江小宛紧紧地回抱住了江母,微红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
骗子,小骗子。
明明拉勾勾说好了,我养你啊!
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而南彦安静地坐在墓碑的旁边,手里是满满的糖果,都是曾经鹿茶给的,他一直舍不得吃。
还有一只粉色的钢笔。
当初他朝鹿茶借了笔,后来忘记还给她,便偷偷收了起来。
南彦轻靠在墓碑上,将糖果一颗颗地放在前面摆好,似乎又看见了少女甜软的笑容。
他的双眼已经干涸得流不出眼泪,只有无尽的空洞,仿佛被抽去了灵魂,淡漠麻木。
昨天他整理鹿茶的遗物时,在那件染血的婚纱裙摆上找到了一枚小小的刀片。
回想鹿茶离开的那天,她曾抬手按过自己的胸膛。
应该,是想杀了他。
可最后,她放弃了,留下了那句阻止他所有死亡的话语。
活着,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她知道,他最听她的话了,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