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傩戏(1 / 3)

夜色流觞,河岸边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陆昭兰看见岸边摩肩擦踵,人潮涌动,有些踟蹰不前。

“走啊,磨蹭什么?”

怀真回头对她薄露笑意,只不过那笑里挑衅的意味格外浓重。

却不是对她。

她不用回头也知她在挑衅谁,那两道目光就在身后仿佛要将自己透成筛子了。

她心中叹气,当日真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答应郡主,要是早知道她想利用自己把杨姑姑气跑,她是决计不会陪她干这个事的!

此刻,河边的傩戏正在紧锣密鼓地上演,乐师们正站在鼓钲前佩戴傩神面具,披上宽大的傩神大氅,附近的乡民们偕老带幼、呼朋引伴,越来越多的人涌至。

曹成林掌管郡主亲兵,上前问:“殿下,此处人多嘈杂,临近河边,地形交错复杂,易遭埋伏。郡主若真想观赏乡间傩戏,不如将百姓们全都驱逐出去。”

冬令时节,临近年关,各地都有排演傩戏驱逐邪祟的风俗。长安城内的傩戏是由官府排演的,不如乡间傩戏俚俗热闹,而这些都是附近村落庄子上百姓们自发筹钱演绎的。

可就因为怀真郡主要来看新鲜,就要将筹了钱的百姓们赶出去?这是什么道理!

陆昭兰一下子就坐不住了,“郡主……”

“不必了,你们多派些人在附近把守即可。免得到时候回长安,一群老东西吹胡子瞪眼的要弹劾我,本郡主不爱听人唠叨。”

怀真吩咐完又转头瞧她,“你也有话要说?”

“……”陆昭兰摇摇头,“没了。”

怀真朝她意味深长地笑,随后高傲地一扭头,示意后面的人跟上,陆昭兰只能乖乖跟她走。

杨昔看见那书生黏着郡主寸步不离的模样就生气,两人好的如胶似漆,她气得火冒三丈,见他们还要一起同赏傩戏,立刻掉头就走。

怀真回头见到自己的目的达成,心情大为畅快,她领着陆昭兰走到河边空地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越往里走,鼓乐声越急促,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聋。

两侧是用木头搭建的半月形木台,大约齐腰高,铺满黑色的毡布,每侧都分布着六位打扮得穷凶极恶的武士,覆盖傩神假面,高大魁梧,森严肃穆,威风凛凛。

她欲上前仔细查看他们的装束,却被旁边挎着竹篮子的小童瞅见,从篮中抓了一把棘条猛地洒在她身上。

“诸邪退散!”

陆昭兰一面横袖抵挡招架,一面狼狈地后退,只听见怀真在身后哈哈大笑的声音,“你别过去,木台下是空的,你要是跌下去,我可不拉你出来。”

陆昭兰定睛望去,果然毡布下面什么都没有,还隐约涌出河心倒灌而来的寒风。

正台上,傩神方相氏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隆重登场,整个傩神队伍举火把绕着半月木台跳起了傩舞,不停旋转腾跃,宽大的玄衣袍袖随着他们舒展舞动的姿势,铺展开来犹如大鹏展翅。

百姓们屏气凝神,不再喧哗躁动,他们渴望得到傩神的祝福,整片河滩霎时寂静无声,只剩下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以及方相氏吟唱的古老祝福颂歌。

很快,祝福结束,人群中又掀起阵阵欢呼。

接下来便是整场仪式最热闹的部分——演傩戏。

这种傩戏是官府的仪式中没有的部分,一般由民间排练演绎,各地戏目也不同,多是借托鬼神演出忠孝节义、惩恶扬善的桥段。

陆昭兰看见怀真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知道她肯定是喜欢,也难怪,在道观里这么多天,早就给她憋坏了。

“陆小郎君,当真是你,我还以为你早进长安了。”

陆昭兰循声望去,见张娘子和颜望向她,她有心上前,却在张娘子看见她身旁站着怀真时而流露出的惊讶和打量的目光前生生顿住了步子。

等她再次鼓起勇气,就只看见张娘子同即将上场表演傩戏的角子打起了招呼,不再理会自己,他们之间看起来很是熟稔。

陆昭兰身经前后两种眼神对比,不禁心内黯然。

她虽不讨厌怀真郡主,但她实在不想沦为权贵的附庸,被人拿着异样的眼神看待,别人看她就像看一件玩物,尤其是怀真有这样的美貌权势,站在她身边,别人又会如何想自己……

她闷不吭声,台上一阵连镲震响。

台上演的是一家父亲因贪图小利,被邪祟附身,招来疫病祸害了全村,聪慧果敢的女儿离开村庄,一路克服艰难险阻得到了傩神的帮助祛除疫病,将邪祟揪出斩于刀下的故事。

演到最后一幕,他们将道具断头台抬上来。

陆昭兰忽然呼吸紧张,头皮发麻,脑海中不可遏制地回忆起亲人死去的情景,唇色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寸寸褪去血色。

演傩神的武士手起刀落,哗啦一声响,鲜血泼洒一地,汩汩地从断颈处往外流淌,空气中爆发出冲天的血腥臭味。

陆昭兰闻见味道,胃里翻江倒海,扶着左侧木台,恶心地干呕起来。

持刀的傩神武士愣住不动了,台上的血液直直流了大片,还在往木台缝隙里渗透,头颅在风中骨碌碌地滚着停下。

空气死寂,每个人都能听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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