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主公不喜,却一定要说。”
此时的沈怀洲仿佛完全没了平日的聪明谨慎,他跪在地上,声音低沉且有磁性。
“臣知今日,您是因为小公子延缓行程,臣断无怪罪之心,可见微知著,有些事情却不得不防。”
他抬起头来,一张白净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担忧之色。
“您对小公子,是否太不设防了一些?”
顾知意的脸色沉了下来。
沈怀洲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以头磕地,继续说了下去。
“主公聪慧,必知在权力面前,人心易变,主公有鸿鹄之志,我等也只愿跟随在主公身后,祝您成就霸业。”
“此乃天下百姓特别是天下女子都向往之事,主公已颇有威势,在百姓间更是名声在外,可谓一呼百应。”
“若来日成事,主公若想谋图…那个位置,也并非不可,但您却是……恕臣直言,小公子,或是主公最大的敌人。”
说完了这么一番话,沈怀洲就像是失了全身的力气,深深地将头磕在地上。
闭上了眼睛。
他本来不想说得这么直接的。
早在更早之前,主公还没有如此强大的势力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担心此事。
只不过那时小公子还年幼,便暂且搁置不提。
但今天……却让他警惕了。
小公子喜欢姐姐,想粘着姐姐,这无可厚非。
他并非怀疑小公子的人品,也不认为这是小公子故意所为。
但现在不是,并不代表以后不是。
小公子会长大,会对权利产生欲望。
他的身边会有各式各样的人出现。
并不一定所有的人都会对主公怀有善意。
若是被谁所蒙骗,小公子利用了主公对他的爱护之情,做出了伤害主公的事情……
并不需要多做些什么。
只需要像今天这样,稍微拖上一段时间。
主公爱弟心切,未必会有所防备。
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那时……有人起了杀意。
想到这里,沈怀洲闭上了眼睛。
世人常说他算无遗策。
在动棋的第一步,就已经想好了结尾。
可这件事情,他却不敢去想。
他知道主公或许会怪罪。
主公是个重情之人,听不得他人对弟弟的污蔑。
但即便拼着从此主臣离心的风险。
他也要说。
“请主公早做打算,防备小公子!”
深深地将头磕到地上,沈怀洲声音悲壮。
“以下犯上,臣愿受一百板仗,以赎其罪。”
看着他,顾知意眼神中的凉意渐渐消退,沉默了好一会。
她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沈怀洲诧异地抬起了头。
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表哥。”
顾知意不变的称呼,让他险些泪洒当场。
她不是第一次叫他大表哥。
可这一声,却尤其郑重。
小姑娘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些感慨。
“我很感谢,表哥会愿意和我说这些。”
冒着会被怀疑的风险,极可能会丢掉身边第一人的位置,他还是这么说了。
这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表哥不必说那些自轻自贱的话,我知你关心我,也知你的这些话里满是真情实感,无一句私心,莫说廷仗,我该赏你。”
她真的很会收买人心。
至少现在的沈怀洲听到这些话,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震惊得无以言表。
顾知意的声音中满是真情。
“于公,你是我身边的第一人,向来兢兢业业,有不少功劳,较一稚童,贡献更多,于私,你是我的表哥。”
“犹记得的在沈家,众人皆轻待于我,外公也不敢见我,是你力排众议,杀鸡儆猴,将我带到外公面前,请他照拂于我。”
这才,有了后面外公珍爱的快活日子。
沈怀洲低头谦虚的同时,有些疑惑。
他记得这是在小表妹几个月大的时候啊。
她怎么会记得?
顾知意却话头一转。
“表哥待我之心,犹如明月,我必珍之视之,但此事,恕我不能应答……表哥你别急。”
将人扶在位子上坐下,沈怀洲只粘了个凳子就又站了起来。
【还在闹脾气。】
顾知意嘀咕他倔脾气,自己坐在位置上,随意地摆弄着裙摆。
“我知晓表哥的意思,你是说,我颇有势力,又得百姓拥戴,门人附属众多,若有朝一日,父王得势,那天子之位,除我之外,另无旁人可坐。”
沈怀洲张了张嘴。
怎么一样的话,放到自家主公的嘴里,就仿佛变了味呢?
莫名有点……太自信。
“这样的我,有极大的可能性会赢,但表哥却担心,我会输。”
顾知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两只手交叠抵着下巴,慢悠悠道。
“是因为,我是女子……表哥别急。”
“我问你,若我是男子,手握重兵,又得父王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