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和。
众人只见这位气质如月中仙人一般的男人径自走到店铺窗口前,低声对老板娘说了句:“半份梅酥,多谢。”
男子温文雅致,不染凡尘,等候糕点出炉时,有着说不出的耐心。
周围一时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他捧着装有糕点的纸袋回来,递过去。
“半份?”竹沥颠了颠分量,皱眉,“太少了些,老板——”
“病中少食腻物,”贺霁忱嗓音轻浅,目光认真,一本正经中带着十足的说教意味,不容置疑,“这些解馋够了。”
竹沥:“……”
“这……”
一旁的赵公子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贺霁忱。
他与
这位贺国来的三皇子相识不过一日,今日奉了父命招待贺霁忱游逛京城,他对贺霁忱的初印象极好。
人如其名,风光月霁,琼枝玉树,既有文人的清正风骨,又低调谦逊,待人亲和,他并不如京城那些文人子弟般傲世轻物,自命不凡。
不曾听他有过这般果断且不容置喙的语气。
赵公子笑着打圆场,“贺公子也是一片好心,本无冒犯之心。你家主人既然在生病,确实不适宜多吃这些不易消化的甜食,为你家主人诊治的大夫想必也不愿在这看见姑娘你吧?()”
赵公子风趣幽默,竹沥乐了一声,点点头。
她当然不会同贺霁忱计较,方才他的语气可比从前好上不知多少。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竹沥摸出荷包,想要付钱。
贺霁忱却不再看她,果断背过身子,甚至往前行了两步,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贺霁忱不愿做的事,无人可逼迫他,竹沥深知这个道理。若坚持下去,场面只会难堪。
她无奈收回荷包,好吧,那就多谢了,我会仔细向我家姑娘回禀的。▉()”
她盯着男人的背影,意味深长,“连带着这位公子的好意,一并告诉她。”
……
竹沥那话当然只是吓唬贺霁忱罢了,宫外偶遇的事她只字未提。她了解她家殿下,眼下病中,万万受不得刺激。
长公主人烧得糊涂,不清醒时尚会没完没了地念叨着贺霁忱如何如何,若是叫她知道心上人在关心她的病情,她只怕要兴奋地冲出宫去,扑进人怀里。
当务之急,还是养好病再说。等退了烧,再让她高兴不迟。
半份梅酥对于此时的姜雪来说足矣,她甚至没有吃完,还剩了几个赏给冬芽。
满足了口腹之欲,按照徐院判的医嘱饮了药,一更不到,姜雪便早早睡下。在药的助眠下,她没再犯失眠症,很快进入梦乡。
鸿胪寺驿馆内,有人一直待到半夜三更都未就寝。
夜渐深浓,天空忽然飘起濛濛细雨。
雨丝如牛毛般,虚无缥缈,唯有洒过灯火时,才见其形。
院墙外翻进一矫健身影,落地轻盈无声。来人一身夜行服,外裹了件墨色披风,朝着院中唯一亮光的房间,径直走入廊下。
“公子恕罪,属下来迟。”
邵卫将罩帽摘下,长出了一口气。
要避开巡夜的候卒,半路还赶上下雨,后来又差点撞上两个酒鬼,意外频出。紧赶慢赶,好在没误了时辰。
邵卫将单膝跪在门外,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久等不到指示,他慢慢抬头。
风吹动树梢,卷着千疮百孔的梧桐叶,打着旋地从邵卫身旁掠过,发出枯而涩的呜咽声。
烛火明亮,男子披着青色外袍,只穿了一件月白寝衣坐在案台后。
他单手撑着头,姿态慵懒,垂至肩头的墨发随着风轻轻晃动,温和的玉面下透着几分难以接近的冷淡。
() “近前来。”他淡声道。
邵卫道了一声是(),起身?()?[(),一边走,一边将墨色披风解下,露出里面绑在前胸的包袱来。
邵卫将披风递给平安,而后打开包裹,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捧了出来。
“公子,这是您要的。”
一套崭新的茶具。
邵卫将一个茶壶和两个茶盅挨个摆在桌上,低声道:“您要的急,先前您命人做的那套还没做好,只能补上一套现成的。”
贺霁忱抬眼扫过,似有些不满意,“被用过?”
邵卫忙道:“那没有,这是大皇子的人高价从西域买回来的,商队还未进永都,就被咱们的人抢……咳,借走了。”
一听是从贺观应手里拿来的东西,贺霁忱便不再说了。
左右只是个借口而已,用不着太计较。
贺霁忱绕过书案,将茶壶拿在手中,细细观看。
邵卫打量着男人的神情,试探:“公子,您是要给颢成帝送去?”
“嗯,不可?”
邵卫咂摸着主子的语气,觉得他并不在意这东西是否够格进献给景国的皇帝。
先前主子在宫中打翻了那位的茶具,当时主子便有计划重做一份还回去赔罪。
只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急着要,是突发意外了?
邵卫犹疑片刻,“您是给自己找了个进宫的由头?”
贺霁忱倏忽眼睫轻抬,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