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经开始一点点亮开。
云姒把拿了目镜,放大了云令政后背的伤,用羊肠线一点点接好他断了的筋脉,还有血管。
关闭好了创口,缝合包扎。
看着依旧是半点起色都没有的云令政,云姒再是镇定,也有些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都守着的吗,为什么让云大人伤成这样!”
守卫跪在地上颤抖:“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昨晚上白姑娘刚跟着州府大人离开,南绛姑娘来,之后……之后云大人就这样了。”
是了……南绛。
“南绛现在在哪里?”云姒不敢把这些往南绛身上想。
她宁愿相信这些是别人做的。
可是云令政的伤,是柳叶刀伤的。
那过人的手法,也是南绛。
“不知在何方,只是我们清点马匹的时候,看见了少了一匹马。应该是南绛姑娘骑马离开了……”
这时候,一个医术还算是可以的老大夫开口:“云大人身上像是被人抽走了什么……像是少了什么东西,这会儿醒不来,应该是那原因呢。”
云姒走到了床前看着云令政,思绪开始转动。
抽走了什么东西?
南绛身上最重要的就是蛊虫,看这种情况应该是很早之前就种在二哥身体里面的,跟二哥的身体融为了一体,不应该说是跟二哥的命紧紧相连。
南绛取的,应该是蛊虫!
唯有蛊虫可跟命紧密联合。
可是南绛为什么这么做?
一想到这些天,南绛的那些反常,云姒的思绪越来越乱。
巫族成了一片焦土,南绛有些怪异,问了什么又什么都不说。
为了巫族,为了……南绛还在意什么?
家人!
云姒眼前瞬间一明,转头再看向云令政。
她能够治疗伤病,可是蛊虫这种事情,她简直是束手无策的。
现在即便是伤口各处缝合好了,云令政的情况都不见好转,只能先找到南绛才行。
“来人,送信出去就说我不能去跟九爷相遇了,我得去一趟巫族。还有,我母亲现在怎么还没到?”
只是话音一落,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云姒转头就看见了萧慈。
萧慈被冻的面色发白,神色也大为不对。
云姒心中狠狠一沉,走过去,还没有开口,就看见萧慈悲哀点头。
“我母亲……”云姒心口气血翻涌。
她万万不能接受。
母亲死在了她力所能及的范畴!
看着蒋淑兰的尸体,云姒痛苦的闭了闭眼。
她以为再世为人,就可以不用做无父无母的孩子了。
可没想到,她也没有几年跟父母相处的时间。
天黑暗,风冷哼,脚下的雪凝固成冰。
云姒眼前忽然闪现当年她从大周捡回来一条命,蒋淑兰如何陪着她戒药,如何为她哭。
她说,孩子受伤了都要回家的,姒儿不怕,只要母亲活着,不管在哪里,只要母亲在,哪里就是你的家,回家了,我儿不怕了。
今时今日,她不在有母亲,不在有人为她那样流泪了,更不会再有归路。
“我又没有娘亲了,以后都没有爹娘了……也不会再有无所包容我的人了。”云姒低声呢喃。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她的眼泪滚落。
景昀被带到的时候,一股脑的冲过来,狠狠跪在了地上:“外祖母!”
他甚至现在才知道,不单是外祖母没了。
好久之前,外祖父也没了。
陪伴他的人,就这么突然没了,死在了最冷的天里。
一声怕冷的蒋淑兰,死在了大雪里,都没有能够见到她的儿子女儿。
云霆风更是……甚至到死都没有见过嬴棣一面。
他们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云姒死死抓着蒋淑兰的手,猛然起身,擦干净了眼泪:“萧慈,我现在唯一能够托付的就只有你了,我求你一件事。”
现在这种时候,甚至她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萧慈握住云姒手腕:“你我之间,何须用求?”
她实在是羡慕云姒他们都有蒋淑兰这样的好母亲,她没有,她这一生除了面对外面的风雨,还要面对家里的风雨。
今时今日,蒋淑兰魂归,云姒有所求,她也算是能有所报。
云姒看向了景昀。
她不能要求萧慈撂下所有去送景昀离开。
那么……
“我来这里的使命,是把新朝的所有规矩,律法,带到这里,重整边域。从外向内执法治民,保安泰。可我没法留在这里了,二哥出了事,我要去一趟巫族,我要去找回南绛。只有她,有本事让我二哥醒来。二哥是西洲所有官员之首,有他出面,西洲那些官员才会归心,才能为我们这一方所用。二哥的势力在西洲盘根错节,那些有能之士,不是靠权势就能低头的,二哥必须活着。”
萧慈如何不懂。
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总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