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提起张云富的衣领,逼问他:“告诉我,当年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出卖我的,说清楚!”
借这个动作靠近张云富,许辞小声在他耳边说的却是:“先假意和我缠斗,拖延时间。我会找机会带你离开。”
张云富对此一定并不持乐观态度。还有四色花的人在这里,他们手上还又有枪。
他们没办法两个人一起活下去。那么能保下一个也是好的。
何况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做了什么,自己是怎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利用,以至于对他的同胞造成过什么伤害。
他自诩这一辈子无愧于心。可偏偏生了个恶魔般的儿子。就算从弥补的角度,他觉得死的也应该是他。
此外,刘副厅那边显然有动作。许辞没准有什么任务在身。那么……如果能利用这件事,帮助他欺骗山樱,也是好的。
大概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张云富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跟许辞说,只是一个用力将许辞扑倒,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
互殴了几拳,就在张云富背对着窗户一跃而起朝许辞扑过去的时候,他从鞋底抽出一把刀,猝不及防将之插进胸口,紧紧擦着肋骨直达心脏。落地时看起来是他抱着许辞一起摔倒在地,其实只是借着许辞的身体掩盖住胸口的伤,好让他有机会再悄悄把那把刀拔|出来。
这一切的发生,也就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张云富刺刀、拔刀、抛掷刀的时候,每次要么背对着窗户,要么借着抱着许辞与他互殴的动作做掩饰。这几个瞬间不过数秒,在视线盲区的影响下,屋外的山樱并没有看清楚。
事情发生的那一瞬,许辞几乎不可置信。
其实在来这御龙山时,许辞仍是对张云富抱有一些疑心。
直到血水从他的胸口涌出来喷了出来,直到他将凶器很快拔|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将之抛出窗外……
许辞什么都明白了。
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可他不能掉一滴眼泪,甚至不能皱一下眉头。
许辞只能做出一副按着张云富的脖颈,将他的尸体狠狠砸倒在地的假象,趁机将陶瓷刀顺着他身上既有的伤口刺入一部分,使刀上的血迹看上去会像是确实扎了人的样子。
事发的时候,许辞没有任何时间用来内疚、感怀,事后每次回想起这件事,张云富身上的伤痕、自杀时的血痕、以及他拼尽一切只为维护自己的样子,每每都让他百感交集,有时候甚至心绞痛到难以呼吸。
那种感觉,跟他亲眼看到那三个队友在自己面前枪决时是一样的。
许辞在缅甸酗酒,一方面是为了演戏,做出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让山樱和林景同以为他还真是为情所伤,为祁臧对他发追捕令而感到难过。
可另一方面,许辞是真的觉得痛苦——
是他把一个英雄般的人物怀疑了整整八年,他让自己面目全非,差点走上一条不归路、将自己的前途与未来也给彻底断送,倒头来却是这个被他怀疑了八年的人,用自己的死,为他的未来铺了一条路。
祁臧重新将许辞紧紧拥抱。“不是你的错。敌人狡猾,你中计了,张局也中计了。但幸好山樱已经落网。你们所有人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沉默了许久,许辞开口:“我要感谢很多人,比如你,一直在拉我回来的刘副厅,还有……还有张局。我只是觉得可惜,我没能当面跟他说一句‘谢谢你’,我还……还欠他一句‘抱歉’。
“臧哥,我一度愤世嫉俗,认为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信任,甚至对警察这个职业产生的怀疑……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我的信仰从来没有出过错。这条路……其实我走得从来都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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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无论许辞还是井望云,相关的调查还没有彻底结束,不过两个人都等来取保候审的机会。
其中井望云的麻烦之处,主要在山樱让他“杀白老三”,以及他在连环杀人案参与的深浅程度。虽然一切都是他跟许辞、跟刘副厅商量好的戏,但相关细节,流程上还是要把该查的全部查清楚才行。
祁臧怀疑他是四色花的人的时候,曾加过他的微信,后来特意去见了他一面。为防有四色花的人盯梢,明面上两人并没有谈什么。但通过井望云言语间表现出对许辞的关切,以及他们二人如此相似的事实,祁臧对他真正立场的猜测已八九不离十。
后来,四色花的人全部撤离锦宁市,锦宁警方与缅甸警方合作的行动正式开展,刘洋找到祁臧,两人总算互通了所有消息,祁臧得以与井望云达成合作。
在客扎寺的时候,四色花的两派人马对峙,本不一定真能打起来,是“站在山樱那方”的井望云故意开枪打伤老K那边的一人,这才点燃了战火。如此,警方得以坐收渔翁之利,以较小的代价,摧毁了四色花的核心。
井望云真正获取山樱的信任,主要是因为两件事,第一便是他差点死在许辞手里,且他们二人的DNA确实不同;第二便是他杀了老K的左膀右臂白老三。
白老三一事当然别有玄机,他人没死,已被秘密抓捕。刘副厅另有一场秘密行动要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