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压低了声:“我们也不全信,不过这里不少事是可以查的,诗社这么多人总能弄到些证据。等我们查到了,??定第一个告诉池公子。”
池奕似乎听不进他的话,重?复了?几遍“不可能”,忽然从榻上跳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田新连忙上?去扶他,劝了?几句劝不动,只好带他去了水边。
池塘里荷花盛放,贺戎川立在凉亭中,收起了?往常的淡漠,悠远目光似是在赏景。池奕气势汹汹蹦过去,停在距他??米多的地方。
余光里见到田新后面跟了?不少人围观,池奕清清嗓子开始背台词:“原来陛下杀人都带着目的,并非只是因为自己想杀。”
这话阴阳怪气中带着些幽怨,把贺戎川说得浑身一僵。他看向跟来的众人,羞恼道:“你们告诉他做什么。”
池奕摆出个要哭的表情,哽咽着发火:“当初你刚认识我,就和我说你生性暴戾,心情不佳就动手杀人,但是只对我??个人好……我信了你的鬼话才?对你那么死心塌地,今日听了他们说才?知道,原来你从不滥杀无辜,你对我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贺戎川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瞥一眼围观群众,上?前?两步低声道:“别闹,回去和你说。”
池奕被对方弄得连忙后退,离得太近别人就看不到他了?啊,这人入戏也太深了?吧。他不动声色,继续做出夸张的表情,甩手跺脚愤愤道:“
原来都是骗我的!我不跟你回去!”
他说着转身就走,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池奕,你回来,别走……”
池奕??愣,按照他们对好的词,这句本该是“走了你就再也别回来”,怎么被他改成了?这样,还说得如?此真情实?感,好像真的怕自己抛弃他??样。
他只当对方忘词现编的,还是按照原计划要离开水边,却忽然从后被人抱住了?腰。池奕迷茫地转头,见身后的人眼中隐约闪着哀戚。他莫名其妙,挣了??下没挣脱,便抓起对方的胳膊咬了??口。
对方终于放开了?他。池奕无暇多想,继续表演他的负气出走,经过围观人群时,他按照计划故意靠近田新,果然被对方拉住。
“池公子别动气。”田新望着他那副愤慨恼怒的样子,眼前渐渐浮现许多以前的事。
他第一次见到池奕时,对方还化名姓王,侃侃而谈治国理民之事,他觉得此人很有才?干。
在他兄长被害的那个雨夜里,此人奔波筹划为他报了仇,他知道对方不全为自己,但还是记下了?这个恩情。
后来知道了?池奕的身份和目的,他不明白以此人的本事为何还要依附权贵。孙友告诉他,这位池公子并不图什么,帮谁做事是真心为他好。
当时田新觉得不可思议,可看到今天的情形,他完全信了?。无论暴君是否做过那些惨无人道之事,至少他对在乎的人也有??副柔软心肠。
池奕被他拉住,便抓着他问:“你们这园子里有多余的厢房么?我能不能住几天?不想回宫了,气死我了?。”
田新便劝道:“池公子莫要冲动,你换个角度想,这未必是坏事。难道你不希望自己侍奉的是个贤明君王?倘若他真的滥杀百姓,你能说自己不会哪天无辜获罪?”
孙友瞪了他??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旁边还有人跟着劝:“就是嘛,再说他也不只骗池公子你??个,他对天下人都没说实话啊。”
听到这些,池奕表面做出思索的样子,内心却乐开了?花。瞧瞧他们这些话,为了劝自己,已经默认了贺戎川的辩解都是事实?。而当他们这么说了之后,心里潜移默化就会更相信这个结论。
按照提前商量好的,现在池奕应该恍然大悟然后原谅贺戎川,来一出感天动地的和好。可听完刚才?那人的话,他忽然好奇,为什么贺戎川明知道天下人骂他,却从来没和任何人解释过??句?
见那人离开亭子,池奕三两步跑到他面前,仍摆出方才那生气的表情,“你为什么不澄清谣言?为什么不告诉所有人你没做过那些事?你是真不在意天下人骂你么?就算你不在意,名声毁了?哪还有人敬服你?”
这也是他看原书时的疑惑。以贺戎川那庞大的关系网,肯定早就知道有人污蔑他,想为自己辩护也有的是手段。当时他猜是高冷暴君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他,但现在看来,贺戎川的内心其实非常敏感,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他??问完,便见贺戎川眼波翻涌,目光中闪过??丝慌乱,避开他的对视,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似的。
片刻之后,贺戎川没回答他的话,只是绕过他走到围观众人面前,冷冷道:“朕读了你们那些反诗,本欲着人取缔这诗社,但池奕硬要拦着,说这些人都是当初朕提拔的,让朕过来相劝。”
“未料他是看了?杨顺的信,借你们来套朕的话闹脾气,朕回去自会收拾他。至于今日所言,你们信与不信朕不在乎,只是倘若再有类似的诗流出,朕决不会心慈手软。清平诗社既傲然立于险峰,那滚下去也算死得其所。”
孙友了?然一笑,似乎看透了什么,便上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