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从阮有些迟疑的问李中易:“哦,你的意思是?”
李中易笑了笑,抬眼望向湛蓝的天空,什么话都没说。
折从阮当即明白过来,不由叹息道:“我老了,故土难舍。总希望儿孙满堂,和和美美。唉,是时候做个决断了。此战过后,我就把两个浑小子都交给你来管。不听话就狠狠的抽他们的大嘴巴子。”
李中易哪敢接下如此烫手的烂山芋啊,他正想找个借口推掉,折从阮却摆着手说:“就这么定了,算是我这把老骨头,求你了。”
“呃,好吧。”李中易被折从阮硬架到了火上烤。却无法推却,这就是地地道道的盛情难却。
折从阮答应倾家荡产来援李中易,却始终没有开口提出任何要求,以李中易知恩图报的个性,这份厚谊他必须领情。
李中易就是那种,你越不开口要好处。他越惦记着给好处的家伙。折从阮显然是看准了他的脾性,对症下药,一试就灵。
竹娘暗暗好笑,其实折从阮早就和折赛花商量好了,祖孙俩联起手来,算计了李中易一把。
政治站队需趁早,既然折从阮早就下定决心。要和李中易仅仅的绑在一起,那么,家族的继承人何不绑得更紧一些呢?
须知,爱乌及屋,绝对不仅仅是一句空洞的成语,类似的寓言,还有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须看主人。
试想。李中易亲手选定的折家继承人,有可能不力挺到底么?
李中易非常明白折从阮的想法,只是,他抱走了折家的黄花大闺女,又领了折从阮天大的人情,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主帅们在这里磨牙斗嘴,聊闲篇,宋云祥管辖下的参议们,就像是勤劳的工蚁一样,永不停歇的补充着前方传递回来的各类军情,然后做成简报,提交到李家军的高级指挥官手上。
折从阮已经适应了李中易当放手掌柜的作风,他抚着胲下白须,有趣的望着忙忙碌碌的参议军官们,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名将,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李家军的作战计划,经过大范围的集思广益之后,由参议司的军官们,按照标准化的流程,一板一眼的进行所谓的图上和沙盘作业。
旁观者清,折从阮惊讶的发现,李家军的军用舆图,几乎都是从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而且中高级军官,人手一份。
折从阮当过很多年家的大家长,他心里很明白,如果不靠技术稳定的大规模印刷,军用舆图显然不可能如此的雷同。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折从阮亲耳听李中易说过一句话:魔鬼永远都藏在细节之中!
当时,折从阮并没有特别的在意,只是当作笑话听了。
现在,应景的时候,折从阮重新把这段话掰碎了,咀嚼过无数遍之后,猛然惊醒:以李家军应对作战的细致和周到,只要指挥官的水平,处在众将的中流,就已经很难再吃大败仗了。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折从阮暗暗庆幸不已,想当初,花儿真心有眼光,宁愿委屈她自己,也要嫁给李中易做平妻。
如今,折家人几乎都围在了李中易的身旁,两个争夺继承人的小子,今后要跟着李中易学本事。折赛花即将生产,如是一举得男,那么,折家的地位必将更加的巩固。
与此同时,竹娘深得李中易的喜爱,李中易不管走到哪里,身边总少不了竹娘的身影。
嗯哼,牢不可破的盟友关系呐,折从阮眯起两眼,思绪再次飘到了折赛花那边。不管将来是,母以子贵,还是子以母贵,折家都大有赚头。
李中易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他领兵提前来到这处藏身之地,目的有两个:一是养精蓄锐,准备晚上出击;二是此地恰好在契丹人的伏兵和大营的侧面不远处。
折从阮近距离发现,李中易除了随时浏览哨探报回来的军情之外,很多时候,都背着双手,独自站在军用沙盘的前边,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竹娘亲手替折从阮续了茶后,捧着一只装满炒菽(炒黄豆)的小木碗,轻手轻脚的走到李中易身旁,默默的守候在一旁。
李中易嗅到豆香,也没回头,直接探手过去,准确的从小木碗里,抓了一把炒黄豆,一粒一粒的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折从阮见了此情此景,不禁暗暗点头。小处可以见大,看来,竹娘在李中易的身边,已是不可或缺的女人。
韩信。林三虎元帅,皆是悲剧性的命运收场,熟读历史的李中易,每每念及他们的时候,都要长吁短叹一番。
上帝,真心是公平的。给了韩信和林三虎超凡脱俗的军事指挥天才,却也让他们俩短缺了政治上的天分。
吃炒黄豆的习惯,李中易自己也忘记了,是从何时开始的。不过,自从养成了这种习惯之后,每逢大战之前。他都要在研究敌我形势的时候,撮起几把炒黄豆,一边咽豆子,一边细思作战的方略。
折从阮不想做讨人嫌的事情,他捧起茶盏,叫上一瘸一拐的李云潇,让他领着在大营里边溜弯。
李中易站累了。就让竹娘搬个马扎过来,坐着继续研究敌情。大约两个时辰之后,竹娘伸出小手,抚在李中易的额前,柔声说:“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