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的江一寒目光缓缓下移,望着地上爷爷亲手送给他的望远镜一动不动,这副望远镜是抗日战争时期,一位爷爷故人所赠。
受爷爷和父辈们的熏染,年纪轻轻的江一寒养成了一个爱拍桌子的习惯,刚刚一激动,没找到桌子,顺手把握在手中的望远镜给摔了。让江一寒如此暴怒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楚南飞也跟着地方上的同志一起闹,张罗着要放粮。
军列上除了一个警卫排之外,其余的车厢装得都是供给边防部队的军粮,在抵达终点苏玛拉小镇之前,他们其中一项任务就是押运军粮。
“动军粮是要掉脑袋的!你们谁敢动军粮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他?”江一寒一下抽出手枪,哗啦一声拉动滑套上膛。
之前就提议留下一点军粮的老台儿车站派出所的所长和老站长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原本旁观的楚南飞
没想到江一寒为了自己的乌纱帽竟然如此不通情理,一股邪火顶上脑门大声道:“你一口一个人民群众,你就眼睁睁的看着饿死人吗?人要活命就要吃饭,来来来,开枪啊!”
情绪激动的楚南飞一把拽过江一寒的手枪顶着自己的额头上,瞪着眼睛盯着江一寒。
及时赶到的秦老实连忙架在两人中间打哈哈道:“这算哪回事,参谋长你消消气,我们楚副连长是个愣娃子,没文化,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楚南飞瞪着秦老实恶狠狠道:“你才没文化那,你全家都没文化,少在这和稀泥。”
看上去足足快六十岁满脸褶皱,身着带着众多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铁路制服的老站长一把拽住江一寒的手枪道:“这位小首长您息怒,息息怒,我有话对你说,请移步。”
也不知道老站长和江一寒说了什么?又掏出纸笔写了什么,江一寒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冷着脸来到楚南飞面前:“五十袋,最多只能给五十袋,这是我的
底线也是极限。”
江一寒转身返回车厢,那是军列中唯一的一节硬座车厢,与四面漏风的闷罐车厢相比,那里简直就是天堂。
楚南飞望了一眼绿皮车厢,忽然发现一名身着黑色皮衣,留着波浪长发的女人正注视着自己,女人手中的相机似乎在不停的拍照,而车厢内似乎还有一大群身穿呢子短大衣或者苏式猎装的人。
楚南飞这才意识到,江一寒不过也是借了科考队专家光而已,心中也似乎平衡了一些。
老站长站在楚南飞的身旁,望着车厢内卸下的大米流下了两行浑浊的眼泪,一旁的派出所所长递给了老站长一根发皱的香烟,望着空空的烟盒,对楚南飞尴尬抱歉的一笑:“最后一根,真不好意思,给队伍上添这么大麻烦。”
老站长抱起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咬着手指瞪着大眼睛盯着卸米的战士:“爷爷,爷爷,妈妈说今晚能吃白米饭,吃饱是吗?”
老站长认真的点了点头:“妞妞想吃多少都行?”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天真道:“我只吃一半,留下给爸爸,妈妈说爸爸会回来的,是吗爷爷?”
老站长用力的点了点头,楚南飞从挎包中掏出了一块压缩干粮递给小女孩,小女孩犹豫一下,眨着大眼睛望着老站长,在老站长的鼓励下才接了过来,弱弱的说了声谢谢跑开了。
一攀谈楚南飞才知道,他们所在的这个加水的小站是九年前建设起来的,这里往东三百公里是酒泉,往西四百公里是坎子沟,前后左右都不着边,出了嘉峪关这里是最后一站加水点。
连续大旱,垦荒的人们坚持不住就往回撤,老台儿站是唯一的出路,要么往乌鲁木齐去,要么回内地,面对人类疯狂的破坏自然平衡,大自然也变得残酷起来,人定胜天在这里只不过是一句口号罢了。
“五十袋了!”秦老实悄声告诉了楚南飞,楚南飞面无表情,秦老实微微的叹了口气,示意卸米的战士继续。
老站长感激的望着楚南飞,楚南飞看了一眼去找妈妈的小女孩:“孩子的爸爸怎么了?”
老站长沉默片刻:“罗布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楚南飞知道自己不便多问,不经意间他发现老站长腰间竟然挎着一支德制的毛瑟716手枪?几十年前的老古董了,但楚南飞一点也不怀疑驳壳枪的性能。
这个年头戈壁野狼成群,牧民都必须人手一枪,车站站长,派出所民警挎短枪扛长枪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七十袋,整整七十袋,老站长向楚南飞深深的鞠了一躬,楚南飞下意识的一侧身躲开了,这份沉重的感谢他担不起,这是军粮,如同江一寒说得那样,擅动军粮是要掉脑袋的。
返回车厢,原本担任看守犯人的小眼镜倒在地上,半自动步枪丢在一旁,楚南飞清点过犯人发现只少了一个?就是那个大辫子的漂亮姑娘,是早有预谋?还
是临时起意逃跑?
楚南飞刚刚握住铜笛,秦老实一把按住了楚南飞的手道:“疯了吗?这要让参谋长知道了,你就完了,火车加水补煤还要三十分钟,黄大壮、小眼镜、郝东方都是自己人,这里是戈壁,她一个人走不远,咱们分头找。”
楚南飞点了点头,一出车厢,楚南